>
冉宝儿刚要?上前搀扶,沈昭华的手已经先一步扶上了谢夫人的手臂,柔声道:“伯母勿要?动气,他去自任他去,总是要?回家的。我们两?个陪着您走桥,走一走,百病消……”
谢夫人欣慰地拍了拍沈昭华的手,“好孩子,你果真是个好孩子。”
冉宝儿跟在身后?,面上仍是僵硬地笑着,一口牙已经咬碎了。
-
“静临!”
谢琅追到静临身前,回身站定,将?画往她?面前一递。
静临垂着头?,只?能看到他未来得及换下的宽大官服袖口,那袖口向上挽了一截,露出下面的潇竹暗纹内里。白皙劲瘦的一段小臂尽头?是持画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看着有温暖干燥的触感。
可惜手里的画尚未完成,边缘处又被泥水污了。
“这画师画得不好。”他嗓音淡淡的,像是压抑着情绪。
“还好。”静临将?画接过。
“我也学过丹青,虽无妙笔,到底也堪装裱成轴,增饰四壁。”
他是个谦和恭谨之人,鲜少说这样自负的话。为何偏在这时说起?画技来?
静临讶然抬眸,月余不见,他似是瘦了,显得轮廓愈发?深邃了。眉蹙着,眸中似有愤怒,又似有凄苦。复杂的神色。
身后?一轮金色的满月已升至中天,清冷的辉光落在他如玉的面孔上,似是将?他的痛苦也定格了。
静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忍再看,又垂下头?去,狠心道:“我寄给你的信收到了么?”
“我并不认识沈昭华。只?是在六部值房见过两?次,彼时她?女扮男装,跟随在沈大人身侧,我还以为她?是随从的文吏。”
静临的心像是浸泡在一池温暖的酸水中,有种?酸涩的钝痛在心上缓慢地蔓延开。
“没必要?与我说这个了。”
“怎么没有?”谢琅忽然变得疾言厉色,双手握住静临的肩,“你就没有别的话想与我说了么?”
该说的不都在信里了,还能说什?么?
静临心一横,向后?退了一步,“清和,我对不住你。”
谢琅默然无语,像是在逐字体味这话的含义。
忽然,前后?的人流快速地涌动起?来,向着桥下而去。静临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走水了!南边走水了!”
偏头?去看,脸忽然被谢琅的双手搬过,仰起?头?,看到他的面孔近了。
直到仅余一寸之距,他又停了。
“你有没有过、有没有过一点点——”
身后?的喧哗声陡然变高,高到吞没了他近乎哀求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