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杰不解,疑惑地摇了摇头,悠儿却是一脸从容的笑,美目中是满满的自信和笃定。
栖霞殿里,已换了衣裳稍作歇息的扶梅又回到主子身旁服侍,班君娆安抚了几句,又拿了化瘀的膏药给她,直道是自己害她昨晚跪了一夜。
扶梅苦笑道:“奴婢皮粗肉厚,也不怕什么了。”她嘴上应付着,心里却阵阵打鼓,到如今她也搞不清楚到底该站在哪一边。昨晚看季妃的眼神,仿佛是要把自己一口吞下去,那恶狠狠的气势比起那日树荫下的神色还叫人看着发抖。
可是,自家主子还靠得住吗?
主仆二人方要说话,却见楚贵嫔端着礼盒盈盈进来,满脸温和的笑容对班君娆道:“方才馨祥宫的白梨送了太后娘娘的赏赐来,是上等的官燕。说本该拿顶级的血燕给你,又怕旁人多口舌,所以才次了一等,要你别介意。”
班君娆卧在床上微微动了动身子,很是受宠若惊,“实在愧煞我了,楚姐姐可否替妹妹跑一趟,向太后谢恩吧!”
楚贵嫔把盒子给了扶梅,笑道:“就是不想惊动你,才只叫白梨送来的。白梨说太后嘱咐不需你谢恩,只要好好养着就是了。另外还吩咐了一件事情,说要扶梅往后日日去馨祥宫禀告太医给你诊脉的情况,虽有些奇怪,但太后吩咐的,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就连扶梅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那对于扶梅背叛了自己尚蒙在鼓里的班君娆而言,更想不出太后此举的目的了。而让她此刻不能挂在脸上示人的疑惑里还有的,便是方才钱韵芯对自己说的话,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真的有一些感动并动摇了。
裕乾宫曾经是臻杰唯一会批阅奏章处理公务的地方,因此从前这里的奴才要比其他殿阁多出许多,也大大超过了一个贵妃该有的配额,当时的妍贵妃是何等的风光如今的妃嫔虽不曾看见,但也在闺阁里听过。
可如今先帝已逝,寡居的太妃不可能再有从前的铺张,再有璋瑢是突然回宫,裕乾宫里的一切也是有了些时日才慢慢正常起来的,到如今也不过是璋瑢和臻璃该有的宫女内侍服侍着,这份清落旁人也许感觉不到,但璋瑢却体会如身体发肤般敏锐。更重要的是,馨祥宫一如从前的热闹,除了茜宇的称呼改了,两位充容不在了,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刻茶炉上分明“咕嘟咕嘟”地烧着开水,殿内却依旧阴凉一片,两个美人对坐着,方才钱韵芯说完那些话后,就一直静着了。
“她真的会感激你么?”璋瑢端起茶杯在鼻尖轻轻一晃,沁人心脾的香气钻入体内,仿佛能荡涤浊气。
钱韵芯那双漂亮的眉毛微微耸动了一下,拿了帕子在手里揉搓,“难道娘娘您认为,惠贵嫔她……”
“她当然不是好人!”璋瑢直直道,“你有没有想过,方才就你们两个独处,她若能狠得下心,很可能宁愿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把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钱韵芯大惊,“什么……您是什么意思?”
璋瑢喝了一口茶,冷冷道:“她若有心自残,继而再推在你身上说是你出手伤她,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场,钱妃娘娘以为自己一张嘴,能说的清楚么?况且你在宫里的人缘,有她好吗?纵是太后皇上皇后都相信你,难道不怕宫外大臣非议不怕六宫不平么?毕竟你是卫国公的女儿,而她什么也不是,怎么看都是处于弱势的她更值得人同情,是不是?”
挫败感强占了心头,钱韵芯无力地把身子往后一靠,怔怔道:“可是……她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吗?对于妃嫔而言,龙胎比自己的生命都珍贵。我做梦都想要个孩子,我以为……”
做梦都想要个孩子!璋瑢那紧绷的心弦被重重一弹,骤然的心痛让身子也不自觉地作颤。作为女人,不能生孩子那是多大的耻辱!做梦都想要个孩子,谁不想呢?可如今,就是自己身体复原了,又能如何呢?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宇儿那样,有那么好的命啊!
馨祥宫内,茜宇正试着缘亦新做的衣裳,看着镜子里自己日益高耸的肚子,不禁笑道:“从前那些衣服都在南边,不然带回来,也不要你赶着做这些。你何不索性做的宽大些,即便肚子大了也不至于窄了。”
缘亦笑道:“宽大的衣裳穿着不好看,奴婢就想您穿得整整齐齐的,人看起来也清爽不是!”
茜宇道:“倒随了你的愿了,方才小春子说今日朝会上定了过些日子请忽仑王子游园,你替我做一身黑底的裙衫,用金线绣上凤凰和牡丹好了。”
缘亦问:“主子怎么想起来穿得隆重了?”
“是啊,那日的确要隆重些,除了忽仑王子,还有一班大臣呢。切不能让他们以为,我这个母后皇太后,是摆着看的。”
第四十六章游园惊魂(二)
缘亦捧着茜宇换下的衣裳,看着主子一脸的坚定自己反觉得不安了:“您这么说,奴婢倒有些担心,好好的一个游园,怎么要得人心惶惶的?什么是‘摆着看的’,这话听起来真叫人奇怪。”
茜宇莞尔一笑,自己将腰带略略放松了一些,道:“没什么的,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行。”
正说着,臻昕捧着一册书跑来母亲身边,乐呵呵问:“昕儿背好了,这会儿背给您听好不好?”
“都懂了吗?”茜宇温和地摸着臻昕的脸蛋,这段日子她希望能天天和儿子在一起,本担心儿子会反感自己将他留在身边,却不想儿子竟那么体贴,每天都乐呵呵不带一点别扭。
若珣跟在后头进来笑道:“母后别理这小家伙,囫囵吞枣地背了,还不熟呢。”
茜宇点了儿子的鼻头嗔怪道:“母后上回讲的道理你又忘记了?光会背不懂其中的意思有什么用?”
臻昕双手负在身后,摇头晃脑不服气地说:“儿臣觉得真大人讲得好,叫人一听就懂。四姐姐自己也一知半解的,不好不好……”
若珣又气又羞又喜,过来拍了弟弟的额头骂道:“你姐姐我哪儿不如他了?好没良心的坏家伙,枉我还天天陪着你念书。”
臻昕反笑道:“是呀!母后还是另给昕儿找个师傅吧,四姐姐从前每天都能见到真大人,来上书房可殷勤了。如今虽也天天陪着儿臣,可真大人又不在宫里,恐怕四姐姐早就想回央德姑姑府里去了,心思早不在这儿了。”
若珣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红着脸扯了茜宇的袖子道:“母后您也不管管他,这孩子越发淘气了。”
缘亦见文杏端了新鲜水果进来,也打趣道:“你这丫头,长公主那份不该送进来,该直接送去上书房呢!”
文杏也机灵,笑道:“缘亦姐姐又忘记了?先前是该送去上书房,可如今真大人早出宫去了,我们长公主还是在馨祥宫和太后娘娘一起吃的好。”
若珣见所有人都拿她玩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腻着茜宇要她做主。
“好了,缘亦文杏也是的,就是你们这样昕儿也越发没规矩了。”说着嘱咐儿子道,“不许对皇姐没大没小的,要是真觉得四姐姐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