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曾经对柳阡陌有过好感,有过怜惜,有过同情。
但,他对她的好感,让她亲手破坏了。
她的心机,她的贪婪,让他感到恶心。每次想起她阴狠的语气,扭曲的面孔,他对她的好感便消失一分。
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前,他偶尔会想起她。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他渐渐将她淡忘。十几天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或许,半年之后他连柳阡陌是谁都不知道。
站了许久,柳阡陌微微转身。她侧着身子,看王府一眼,僵硬的走开。
“她要离开吗?”飞扬有些紧张。
“跟着她。”秦慕风想也没想,立刻跟上去。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要离开?还是。。。。
跟了她一段路,发现她走进一家香烛店,用金钗换了一些冥纸香烛。
“阡陌夫人好歹是平南王的妾,居然用自己的首饰换这种东西。”飞扬忍不住心疼,摇头感叹。他瞥秦慕风一眼,继而盯着阡陌的身影。
“什么意思?”秦慕风当然明白飞扬话里有话。
“我只是替阡陌姑娘不值。”他已经改口称姑娘,反正我王爷从不当她是妻子。
秦慕风白他一眼,无话可说。
他的确没有给阡陌平南王小妾该有的待遇,不给她用度,没给她过做过衣服,更没有给她置办过首饰。比起四个侍妾的奢华,阡陌连丫鬟都不如。
他给柳阡陌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她一日三餐,跟养一条狗没什么分别。
看着阡陌走出香烛店,秦慕风立刻追上去。路过香烛店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抬头,记住名字。
秦慕风主仆忙着追阡陌,似乎忽略了身后那些诡异的身影。
阡陌一路往城外走,而秦慕风和飞扬在后面偷偷跟踪。
一个时辰后,他们居然来到乱葬冈。
杂草丛生的乱葬冈上,到处是荒坟,破败墓碑的歪歪斜斜,损毁的木牌七零八落。在那丛生的杂草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堆白骨。秋风拂过,似乎听到一阵阵凄哀悲鸣。
阡陌神色如常,平静的穿梭与杂草中。
秦慕风和飞扬在战场上见过尸骨成堆,对这些荒坟没有太大的感觉。阡陌一介弱女子,居然敢一个人到这种地方,着实让他们佩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约而同的佩服她的胆识。
柳阡陌在一座孤坟前停下脚步,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缓缓蹲下身子,扒开缠在墓碑上的藤条,顺手清理去坟前的杂草。扒开杂草,碑上的字渐渐露出来----先母柳月英之墓。
秦慕风微微诧异,原来,她娘葬在这里。
柳月英好歹是柳宰相的原配,居然葬在这乱葬冈。柳宰相的决绝,令人发指。
柳阡陌倚着墓碑而坐,脸贴在墓碑上。
她清澈的眸子里缓缓掉出一滴眼泪,顺着墓碑划下去。
“娘。”阡陌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娘,我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孤单吗?娘,你在下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今天是柳月英的忌日,自从十四岁开始,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到这儿来。她会哭,只流一滴眼泪,不多,不少。对她来说,一滴眼泪就够了。这滴眼泪是证据,它象征着柳家人的无情。总有一天,她会报仇。用一滴眼泪为证,她会报仇。
十几年前,柳月英死后。柳家人没有将她葬进柳家坟地,而是丢到乱葬冈草草埋葬。
后来,她遇到大师傅,大师傅帮她找到母亲的坟,移到这空旷的地方重新下葬。
她们师徒找到柳月英尸骨的时候,已经不全,有很多部分都被野狗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