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吃下一口肉、一口土豆,小鹤都要赞美英俊帅气的白鸟君三回。
宫野志保没有吃多少。先不提小孩子的身体吃不下太多东西,她正在病中,嘴里寡淡,实在没有胃口。
快乐的小鹤对她的行为并无异议。厨房有微波炉呢,中午接着吃这碗吧,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
“你似乎有个姐姐,要我帮忙联系她吗?”贺知鹤知提议。她扫了一眼少女腿上已经结痂的擦伤,和手腕上越发乌青的淤痕,不提监护人的事。
“她……已经死了。”少女表情麻木,声音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嗯?贺知鹤知察觉要素,开始怀疑背后藏着一个刑事案件。这不报警好像也不好……
她试图打探更多的信息,但少女的嘴就像是蚌壳,怎么撬都撬不开,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眼熟。鹤知手撑着脸颊歪着头打量少女,突然笑了:“其实我也有个妹妹,一头倔驴,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她。”
没往那处想时还好,仔细一打量,好像连相貌都有些相似。
鹤知的妹妹不是亲妹妹,而是她的表妹。小舅舅一家车祸身亡后,鹤知妈妈就把她接到家里来生活了。
血缘亲近的亲属她是全部认识的,但谁家没有几个远房亲戚,难道这么巧?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家里有跟你提过,你们家有姓贺知、大桥、灰原、笠松或者其他什么亲戚吗?——啊对了,我叫贺知鹤知,我妹妹叫‘恋’,你有没有听大人提起过类似的名字呢?我觉得你跟我妹妹长得有点像。”
少女摇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姐姐没有提过。”
“至于称呼,你可以叫我‘ai’。”
“‘ai’酱?”虽然这是极为普通常见的一个名字,但鹤知莫名觉得这是胡诌的假名,是因为她先提起了小恋,“恋爱的‘爱’?”
“是悲伤的那个‘哀’。”
是假名吧。
——但是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去世了,这什么人间疾苦。鹤知有点窒息。
她经常觉得自己很惨,现在看到比自己更惨一点的人,只觉得人生更艰难了。
场面又冷下去了。
小哀自称她有个亲戚住在东京都米花市2丁目21番地,但不记得联系电话。这个倒不难,在公共通讯录上找还是很容易的,鹤知打了四五回电话过去都没接通。好在午饭过后,那边有人顺着答录机,给贺知鹤知回拨了电话。
“摩西摩西,这边是工藤宅。”对面男声略显苍老,“您今天打了几通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工藤先生?”
“新一他现在不在家,我是他的邻居阿笠博士。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工藤新一,这名字听着很耳熟啊。贺知鹤知一时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听过的。
“我昨天捡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名字是‘小哀’,”鹤知转头问小朋友,“全名是?”
宫野志保非常从容地给自己挑了一个姓氏:“灰原,灰原哀。”
“灰原哀,应该是工藤先生的亲戚。”小鹤沉默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名字有问题,恐怕并不能作为凭证,“麻烦你转告工藤先生,给我回个电话,我们再商讨详情。”
“亲戚?灰原哀……好,我会转告他的。”
或许直接登门比较好。
贺知鹤知打量灰原哀的身量,决定拿旧衣服给她改一身能出门的装束。
傍晚时分,工藤宅再一次打来了电话。
“您好,我是工藤新一,”对方是一个嗓音清越的少年,“关于我家的亲戚‘灰原哀’,请您详细说明。”
“我并未听说我家有姓‘灰原’的亲戚。”
贺知鹤知并不惊讶。无论是“灰原”还是“哀”,这个名字根本是根据她提到的一些人名拼凑而成的,肯定不是真名。
“是这样的,这个名字应该是……我碰见她的时候……”鹤知低声陈述。
阴了一整日的天愈发晦暗,闪电突然直劈而下。贺知鹤知被这道雪光惊得回头,轰鸣的雷声倏然炸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阳台门后面,白得惊人的脸冲着鹤知,慢吞吞地问她:“是谁……的电话?”
——这小孩好记仇啊,不就是今天吓她一回吗,整得跟鬼似的唬人。
“你在阳台也不怕被雷劈了。”贺知鹤知像个成熟大人一样从容,然后颤抖着挂了电话。
啊,等等,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