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心底里甚感震惊,兼且惊喜,所以故作思虑,掩藏一下情绪。
&esp;&esp;“这二人,已然生出了异心呀!”
&esp;&esp;“下午刚回到许都,就碰上关君侯,忙到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考虑什么方略……”勉力镇压住心境,将今日事情说了几句。
&esp;&esp;朱灵居然都知道了:“想那关云长,一向自恃武力,不想却遇到了无法胜出的对手。飞帅属下,真是人才济济。”
&esp;&esp;这是有心人。我暗暗思忖,不过张郃这样的大将,真的就可以这么拉拢到我襄阳这边来么?
&esp;&esp;心里摇摇头,苗头是有的,但要慢慢培育,才有机会燎原千里。
&esp;&esp;这会儿张郃情绪也稳定了一些,微微低垂着头,问道:“近日许都发生的事情,飞帅可曾听闻?”
&esp;&esp;我问道:“许都现在是多事之时啊!我刚到,有什么大事么?”
&esp;&esp;张郃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曹丕遭方士下毒,飞帅知否?”
&esp;&esp;我点头:“我侄儿赵玉中了韩猛金枪毒针,我带他来许找华佗求治,听子孝将军他们提到。”简单把经过说了一遍。
&esp;&esp;听到赵玉的名字时,张郃似乎皱了下眉,接着听到黄忠一怒斩韩猛,呆了一呆,苦涩地叹口气,说道:“韩猛枪中带毒,某向不以为然,昔日也曾劝过他,以他一身本领,大可不必如此。那黄汉升能力敌关云长,这次韩猛亦是死而无怨。自入军伍,某就明白,大将难免阵前亡,只要不是死于宵小之辈,便是马革裹尸,亦不辱此身了。”
&esp;&esp;我微笑起来。张郃这是明说韩猛,实际是说赵玉杀高览。嗯,能揭开这一节,大好。
&esp;&esp;“将军之言大是有理。当日伤于李氏五子之下,我就十分愤怒。暗箭伤人之徒,不配上得酷烈战场。我宁愿与将军一战,便算战败而死,亦是死得其所。”
&esp;&esp;张郃连忙拱手逊谢道:“飞帅武艺,天下少有其匹,小将岂是对手?不过,昔日某也想过,若公平一战,就算死在飞帅手上,小将也是心甘情愿。”
&esp;&esp;我一伸手,隔着座位握住张郃的双拳,诚恳道:“我与将军肝胆相照,英雄所思略同啊!”
&esp;&esp;张郃感慨万千,一时脸色微红,嘴唇微动,心情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esp;&esp;朱灵忽道:“曹子桓斥杀张破羌,飞帅可已知晓?”
&esp;&esp;我略略一顿,用力握了握张郃双拳,然后放开双手,退身坐稳,便即回答:“不错,这件事,是曹子桓大错特错了。”
&esp;&esp;无论如何,当日收曹氏三兄弟为徒,虽然大半不过随口笑谈,但后来不知如何,军中颇有传言。身为曹丕的师父,他人当着我谈论起来,不免多有迟疑,我必须首先解除他们这种疑虑。
&esp;&esp;朱灵和张郃明显都松了口气,朱灵道:“曹子桓年龄愈长,威风日盛,如今竟连军中耆宿,有功名将,都敢随意呵斥,恶意威胁,而曹公对此不闻不问,朱灵不才,窃以为此等事例,十分可怕。”
&esp;&esp;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esp;&esp;破羌将军张绣以前是害死过曹丕的哥哥曹昂等人,那是双方兵锋敌对,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张绣已经降服,而且为曹氏政权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样一位大将,曹丕缘于个人私怨而无故大加怒斥甚而将对方逼迫至服毒自杀,这就大过特过了。
&esp;&esp;曹营之中,品流复杂,大部分将领和谋士都非曹氏起事时的一脉嫡系,这也是曹家集团能越战越强的根本原因。一直以来,曹操用人真正可以做到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其爱才之意,我向来是既感且佩,深为之嫉。
&esp;&esp;可是如果曹丕,一个年龄最长,有极大可能日后担任主公继承人的曹家公子,在未曾上位之前就可随意“言杀”一位军中握有重权的大将,事态就非常严重了。
&esp;&esp;这意味着很多。比如,其一,说明曹丕气量狭小,睚眦必报,非是人君之器;其二,曹操有过河拆桥,背后为曹丕撑腰的巨大嫌疑。有了这两点,就可以顺理成章,推断出可怕的第三点――其他降将日后大有类似遭遇的可能!
&esp;&esp;仅此三条,就能让曹军中许多将领在梦中惊出一身冷汗而醒。
&esp;&esp;朱灵和张郃都是出自袁绍旧部。和张郃临阵遭谗被迫投靠不同,朱灵是早年袁绍曹操交好的时期,作为援军被派驻曹营的,后来两家失和,袁氏撤出援外专家时,朱灵自愿留了下来。所以,一直以来,朱灵都是自比曹军嫡系的,言谈举止都相当直接,换言之就是比较二愣,其中有些豁边过界的行为,也许就被曹家父子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