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一家三口进了屋子。
小院里,只剩下李信、史可法与许绍。
李信也不说话,只是直视史可法,史可法望着大树,神色木然,许绍虽然想说什么,但看这架势,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院中的气氛异常沉闷,这其实就是摊牌之前的气势比较,李信前世是军火贩子,在地下世界据有一席之地,很多小国的总统都对他唯唯诺诺,而且他明面上的身份是纽约华商会主席,每当他以这个身份回国的时候,有关部门都要接见他的,大场面不知见过多少,倒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反倒是史可法,渐渐撑不住了,叹了口气,问道:“李公子,何为礼?”
李信道:“礼是秩序,孔子复周礼,因春秋各国礼乐废驰,国君道德沦丧,董仲舒独尊儒术,因百家争鸣,不利于大一统王朝,南宋有程朱礼学,是因半壁江山陷于胡虏,人心惶惶,至本朝,仍尊程朱,是因皇帝现了程朱能助他江山永固。
可是世间哪有不朽的王朝?天时在变,人心不古,礼也应随天时人心而变迁,正德年间,心学兴起,说明程朱已不合时宜,可惜心学过于片面,万物唯心,唯道德,但人心难测,当今之世,又哪有什么道德?故而老僧呷伎,名伎礼佛,男人穿着女人衣服招摇过市,断袖之癖不以为耻,反认为荣,漕抚,我就想问一句,爹妈给了男人一根棍子,是用来搅屎的吗?
种种迹象都已表明,现世就是个礼乐崩坏的时代,不重建礼,天下就不得安宁,而你,抱残守缺,不与时俱进,是为愚忠,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崇祯,没有苦难深重的百姓么?”
史可法浑身都在颤抖,脸面狞狰扭曲,分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漕抚!”
许绍担心的唤道。
“呼~~”
史可法深深吁了口气,摆了摆手,便道:“李公子,那你所谓的的礼又是什么?”
李信道:“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哦?”
史可法不解道:“天下人之天下,那谁来当皇帝?若是有了皇帝,不又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李信解释道:“历史始终是向前展的,原始人类,褥毛饮血,后有神农尝百草,黄帝立制度,再有历朝历代,一步步走来,但是自唐末天下大乱之后,历史迷失了方向,从此踏步不前,大宋两次亡于异族之手,大元是华夏的耻辱,大明虽立国之正,古来无出于其右,可如今的大明能看么?几百年来,没有任何前进,这是不正常的现象,所以今世礼已不合于时宜。
而我想做的,便是以共天下取代家天下,以代议制取代一言制,毕竟民众的智慧不可能永远被蒙弊,人民终将觉醒,自己给自己当家做主!”
史可法浑身剧震,但面色还是很迷惘。
许绍急唤道:“漕抚,李公子才是天下明主啊,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信也道:“我知道漕抚很多地方还不明白,不过实践出真知,漕抚若愿意留下,慢慢会明白的。”
“哎~~”
史可法重重叹了口气:“总司令还是莫要叫老夫为漕抚,事已至此,老夫已无颜再称大明之臣了!”
许绍顿时现出了激动之色,很明显,史可法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