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弄权需擅用人之术。用人之术不仅在于驭,更在于识人之能。
世事难测,人心难辨。
若有朝一日江厌辞当有了反意,李漳再光明正大迎战便是。今日留着这份密旨,那就是提前将自己败在了败者的地位,落了下承。
李漳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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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辞冷着脸,将余愉、十四、阿梅和浮离带回了江。几个人身上都有或轻或的伤。
十四和阿梅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倒是余愉几次小声试探着与江厌辞讲话,江厌辞都没理她。
至于浮离,他永远神『色』淡淡。即使如今脸上有一血痕,他也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月皊焦急地等待着,得下人通禀,知江厌辞将人带回来,她顿时松了气,急急忙忙小跑着迎出。
见人了,月皊着小脸轻“呀”了一声,赶忙吩咐阿凌请大夫。
她小跑余愉前,拉住她的手腕,焦急问:“鱼鱼,你怎么样啦?身上还有些地方受了伤?严不严?”
“……”余愉刚想开,偷偷望了一眼江厌辞的脸『色』,顿时蔫了吧唧地耷拉下脑袋。
月皊顺着余愉的视线望向江厌辞,看见江厌辞的脸『色』很差。她已很久没见过江厌辞这样的脸『色』。
如今几个人都受了伤,应该先让大夫诊治才是。月皊暂时不问东问西。她快步走了两步,走在江厌辞身边,默默跟在他身侧一起往回走,时不时瞧一瞧江厌辞的神『色』。
她总是忍不住猜测江厌辞是怎么将人带回来的,更会胡『乱』想这件事情会不会给江厌辞带来麻烦。原先是担心余愉,如今倒变成更担心江厌辞了。
了宽敞的方厅,江厌辞先冷着脸坐下来。几个人犹豫了一会儿,仍旧立在一旁。倒是阿梅身上的伤实在,这一路都需要十四和余愉时不时搀扶着。她实在有些站不稳,才在一圈椅子最下首坐下来。
阿梅先坐下了,其他几个人也都陆续在距离江厌辞很远的地方坐下来。
月皊没跟进来。她站在门檐下,絮絮吩咐着藕元和花彤准备沐浴的热水、干净的衣物、膳食,还有一会儿大夫过来时可能用的一些东西。趁大夫还没赶来之前,月皊想着先将其他能准备的事儿,都给准备好。
月皊吩咐了一通,转身迈进方厅的时候,扫过厅内,见所有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曾开。
月皊缓步走江厌辞身边,挨着他坐下。然后伸出手来拉住他的袖角轻轻拉了拉。
江厌辞没有动作,可是月皊明显感觉了他气息的一瞬间变化。
那边十一也已经得了消息,拖着伤残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赶过来。
余愉偷偷望了江厌辞一眼,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十一前,将她扶椅子里坐下。然后她自己才低着头新坐下。虽然她的动作,塞进衣领里的那支羽剑门的小剑信物『露』了出来。
余愉看着这支小剑,眼圈一红,因自己没能当好门主而自责不已。
寂静的厅堂被余愉小声的哭泣声打破。
江厌辞皱眉,眉宇间显出几分嫌恶。他冷声开:“你哭么?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余愉立刻抿着唇,努力将眼泪憋回。
江厌辞侧首,望了一眼身边的月皊,忽觉自己刚刚说的那话,被月皊听在耳不好。他看着月皊蹙起了眉,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侧首与她说:“没说你。”
“嗯。知。”月皊点点头。她蹙眉是因心疼余愉的一身伤,是犯愁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江厌辞。
江厌辞新将目光落回余愉身上的时候,一想小师妹比月皊还要小两岁,勉强让自己的脸『色』稍微和缓些。可是他说出来的话仍旧毫不留情。他说:“就你这样子,还想当门主?就算月皊来当这个门主,也会比你有用!”
“嗯!”月皊使劲儿点头。
可是很快,月皊的小眉头又皱起来。她疑『惑』地望向江厌辞,新琢磨着江厌辞刚刚说的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确定郎是不是在夸她了。
余愉低着头听训,一声不吭,还得忍着眼泪。怕哭出声惹得师兄更烦,会一脚将她踢出。
江厌辞将目光从余愉身上移开,余愉悄悄松了气。
江厌辞望向浮离,冷声:“还有你,你怎么也跟你这群”
浮离云淡风轻开:“其实也不知他要干么,小师妹喊就了。”
月皊呆住了。他不可议地望着浮离那张仿佛远离红尘的孔。在这一刻,她简直要对浮离产生佩服之情。月皊忍不住想——这浮离师兄,早晚是要羽化登仙的!
月皊侧首望向江厌辞,却见江厌辞紧抿着唇,腮线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