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羽他们在雪山上绕了许久,那几名藏人此行前来是特地膜拜山神的,见雪峰上的云团合拢,便带着队伍在雪山上多绕了几圈。
封羽他们没什么意见,人家拜的是神仙,实在没有去阻拦人家的必要,再说,他现在骑在牦牛上,多走几圈对他没什么影响。
藏人对雪山之神有种特别的向往,在见到如此景象后,他们不停的摇动着转经筒,念着满口听不懂的当地藏语,表情十分虔诚。
听塔布和那几个藏人讲,前几天的山里发生了雪崩,当时他们刚出发不久,庆幸老天爷让他们晚走了一步,不然是要死在雪崩里的。
藏人们对生死之事有不同的见解,他们相信生死乃是上天注定的事儿,人是何其渺小的存在。
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奇怪,藏人生活的地方大山围绕,云层漂泊万里,湖泊晶莹剔透,环境使然下,他们的心境看的会更远,这是生活在山村里的人,永远无法到达的境地。
骑着牦牛,他们在长途跋涉后,终于走出了连延的山脉,最先到的地方是阿布家的草场,见远处有队伍归来,阿布和莉伊莲娜骑着马儿过来,见是白染他们归来,说不出欢喜。
封羽付了那几位藏人钱财后,他们便返了回去,不管怎样,他是一路坐着牦牛回来的,唯一让封羽不爽的是,他一人付了三人的钱,大尾巴狼张秀贤一到关键时候就玩消失,而白染是封家杖客,这钱本就该封羽去出。
阿布为他们平安归来,做了丰富的晚餐,打了糍粑,烹煮了油酥茶,还烤了羊肉。
先给每人喝了一大碗酸奶后,众人也不多废话,直接上手抓起了羊肉。
封羽他们许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甩开腮子一通猛吃,酒足饭饱后,又在空地上跳起了篝火舞。
陈山海白染还有封羽三人坐在地上,看着张秀贤和两个孩子还有阿布夫妇玩的非常开心,他们三人并无一点参与的兴趣。
三人烤着火,开始对古澜国的事情聊了起来。
陈山海最先言道:“我记得师傅曾说过,殊胜奇遇,灿烂星海,人各有造化,老天爷不胜加护,却难出命运,此生是苦海的容器,就像是自己的怨敌,若能有善缘用此身,则能成为吉祥的根基。”
封羽不明,铁棍和尚佛法高深,所讲的道理自是他这点肤浅见识不能明的。
白染思量了下,则说:“铁棍和尚见解远道,藏地密宗风水中,与中原见解不同,密宗将喇嘛庙视为宫阙大门,青鸟游鱼为天地脊骨,是阴阳融会之地。就同铁棍和尚所说,殊胜奇遇,灿烂星海,古澜国文化是极其特殊的一部分,命运之理难出其中。”
陈山海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他列举而道:“如果古澜国是此生的苦海,那么铁阎妖罗阇骑尸便是怨敌,自秦汉之后,特权阶级有自己的存在方式,古澜国受印度和中原文化影响,使得封建王权达到了顶峰状态。”
封羽和铁棍和尚有过一面之缘,铁棍和尚虽是局中人,却比局外人看的要更加清晰。
封羽就风水上而言,边在地下边比划边说:“忘川秋海的结构是蒲扇状的,喇嘛庙的位置在扇柄处,如果以阴阳来说,形成了太极中的黑白两界,黑白两侧象征着阴阳一体,湖底的古澜王城处在阴阳中心,这么做的深意,我琢磨不透,我想,山海兄作为摸金一门,应比我更知悉其中奥秘。”
陈山海点了点头,深沉回答道:“小封爷说的没错,此象在卦中乃为地中扣,是环向抱地的结构,青鸟游鱼是脊,为阳,湖与喇嘛庙相称,为阴,这种格局在风水上与中原不同,这应是藏地风水的独特构景,想必那古澜妖王非同一般,铁阎妖罗阇骑尸图正是他的留世杰作。”
想及铁阎妖罗阇骑尸图,封羽尤为后怕,如今那妖王已被李瞎子带回,孰是孰非还有待考量。
陈山海又提到了莲花大师,“在莲花大师的梦呓诗篇中,铁阎妖罗阇骑尸是堪比神一样的存在,莲生映天荒,如生三艺绝。意观金瓦舍,籍典万檀香。观山不闻语,龙骨巧换妆。古澜国能出现在呓语诗篇中,的确不是偶然,那妖王既然堪比于神,必然不会简单,这诗是师傅从白曼曼的笔记上抄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封羽咋一想,白曼曼是如何能得到莲花大师的呓语呢?白曼曼也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陈山海坦言说,“我现在担心的问题,是那妖王在李瞎子手里会出什么问题,那东西不是一般的邪物,除非是莲花大师亲自前来,不然我总觉得,以李瞎子的道行是会出事儿的。”
封羽说道:“李瞎子的祖上是湘西背尸出身,克尸对他来讲问题应该不大吧,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阿大用裹尸袋将妖王裹进了袋子里,妖王不是乖乖被制服了吗?陈大师,您是不是多虑了?”
陈山海非常肯定的说:“你看的只是表面,古澜妖王是何其厉害的人物,自比湿婆神,自通天地,封建奴隶了整个古澜国人,别忘了铁阎妖罗阇骑尸是何种残忍的手段,你觉得妖王会如此简单的就让阿大擒住么?”
陈山海的话让封羽心头一惊,如此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
白染盯着篝火,拿起了一枝带火星的材火,同封羽和陈山海说道:“你们看这火和材火间有什么关系么?”
封羽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这材火上火星看似没有火焰,但火星任在燃烧,你的意思是,那妖王是故意让阿大擒住的?”
封羽感到匪夷所思,难道那妖王是有智慧的吗?一个死了千年的尸身,怎么可能会有想法的?
陈山海继续言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封羽不知该说什么,那妖王真的是故意要阿大擒住带他离开古澜国么?它要做什么呢?虽然这个想法很不现实,但陈山海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
张秀贤见三人绷着脸不苟言笑,过来拉封羽起来活跃气氛,“我说,你们仨还管他这么多干嘛?瞎子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他自己作死,没人管的住他,咱既然能活着出来,就说明老天爷没想收咱,封羽,生活还是得向前看。”
张秀贤就是这样的一人,但凡是过去了的,他一概不想在回首细究,玉香和老孟死了,这是无法挽回的,张秀贤对玉香的死尽管非常伤心,但事过翻篇,现在的他只想在草场的篝火前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封羽实在有些尴尬,这种围着篝火跳舞的方式,是封羽从未体验过的,那种自由自在放飞自我的形式,是封羽一个地道的北方人人从未体会过的,在封家,有特别隆重的事情要宣布时,会在封家的前厅摆几桌饭菜,请家里的姨娘们和长辈们坐下来说。
这种形式大过与事情本身,北方人一贯于此,像藏人这样的方式,封羽想都不敢想,假如有一天,封家的长辈们都能围坐在篝火边,商量着家里或者是地里的事儿,那场面真就是封家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闻。起码,封羽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封家人严肃的嘴脸,跳起篝火来,那可真是太让人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