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没有说什么?”
殷爱摇头:“海洋哥哥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孙克也摇头,伸长胳臂拉住殷爱的手,让她绕到沙发前头来,一屈膝坐在了他的腿上。dasuanwang电视上,小情侣的故事还在继续,这部电影他们看了不下十遍,每个情节每句对话都已经记得很清楚,可是仍然乐此不疲地看着,看那两个纯洁简单的孩子,为了心中那个看似可笑的梦想,是怎样地义无返顾、勇敢坚定。
所谓共鸣,就是两个振动频率相同的发声物体,因为共振的原因而同时发声。殷爱在大学里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圣经里有一句:你的瀑布发声,深渊就与深渊响应,你的波浪洪涛漫过我身。一颗心就是一座深渊,成长的过程也就是坠落的过程,年华往事只会增加身体的重量,让坠落的速度更快,四壁无光的渊薮里,只能听见那个与你同频共振的声音,只能听见那颗也正等待着你的声音去抚慰的心。
孙克象个孩子一样偎靠在殷爱的肩头,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种孩子气的模样。殷爱右臂环在他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他的耳垂。
孙克的耳垂又长又有肉,从小就有好多人说他这是福气相,殷爱最喜欢吮吻他耳垂时的感觉,软软滑滑很好玩,还可以把他逗得呵呵直笑。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有点野的男人其实很怕痒,孙克妈妈不止一次打趣地说,怕痒的男人将来都怕老婆,回到两个人的小天地里殷爱总喜欢拿这句话开玩笑。
今天她也想说两句玩笑话,好让自己和孙克都能轻松地笑一笑,可是心里转了几转,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字眼。于是只好和他一起看电视,用感动过自己很多次的故事,再让自己感动一次。
中饭晚饭孙克妈妈都是陪着张海洋妈妈吃的,两个年轻人都没胃口,殷爱硬把孙克拖出去逛了一会儿街,在肯德基里填饱肚子,吃完接着逛,没什么目标,就跟着感觉走,牵着手,好半天不说话,只偶尔相视一笑。
孙克这三年来个头又长了一些,体格也更加强壮,给他买件xxxl的t恤穿在身上也不觉得宽松,尤其两条上臂更是把袖口撑得满满的。再加上一张英俊的脸和被欠了一千万的酷臭表情,这个样子的他走在夜晚街头,吸引眼球的指数相当高。
市中心林立的商业大楼中间有新建不久的广场,绿化得很漂亮,还有很多没有围挡的喷泉随着音乐喷出繁复好看的水花,晚上出来散步乘凉的年轻人和孩子们纷纷在水花中嘻笑玩闹。殷爱站在一边傻笑着看,孙克一连碰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干嘛?你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想淋水。”
“不是的,你看那边大屏幕上,那个是不是岳玥啊?”
殷爱张大眼睛,顺着孙克手指的方向,看向家电大楼正门上悬挂着的巨大液晶屏幕,那里面正在播放电视台的娱乐新闻,一闪而过的短暂画面里,有个身穿古典长裙的美女正引吭高歌。只是画面太短,殷爱只来得及看一眼,那美女脸上化着演出的浓妆,她有点不确定地摇摇头:“好象是吧,我没看清楚唉!”
“是的,我看到字幕了。”
“是吗?真的是她啊?她都上电视啦!”殷爱顿时兴奋起来,赶紧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来播通岳玥的号码。岳玥电话接得很快,说话的声音却是支支吾吾含混不清:“我敷着面膜呢,有事吗?”
“你在哪儿啊?我刚看到你在电视娱乐新闻上!你现在是在电视台吗?”
岳玥无可奈何:“小姐,娱乐新闻有现场直播的吗?我现在在北京,刚参加完一个演出,明天回家。”
“有演出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放暑假可以去给你捧捧场。”
“拜托,我这种小演员也就是给别人垫垫场暖暖声而已,让你来看我出洋相吗?”
殷爱大摇其头:“在我面前不要这么伪谦虚好不好,都上电视了还小演员!”
岳玥笑笑,似有意似无意地把话题一转:“对了,你们放暑假了吧,要不我先不急着回深圳,拐到宁城去看看你。”
“好啊,我早就到家了。”
“那张海洋呢,他回来了没有?”
岳玥这样的话两年来殷爱听过很多次,她从来不对殷爱隐瞒自己对张海洋的好感,每次都要说当时要不是张海洋在电话里给她鼓励,她一定不可能取得人生中第一个全国歌唱比赛冠军,也不可能有接下来顺风顺水的事业开始。
殷爱不知该怎么说,她顿了顿,低声说道:“他没回来,他……”
岳玥象是一把揭掉了脸上的面膜,讲话又清楚又大声:“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毕业没分回宁城,分去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哪里?”
“还是河北,一个部队里。”
“河北?是不是就在北京旁边?河北哪里?”
“离北京好象还有一段距离,那个地方叫张家口。”
张家口三个字一说出来,殷爱的电话里就响起一片忙音,她拿下来看看,通话已经中断。是不小心耳朵碰到了关闭键?殷爱按下重播键,移动公司礼貌的自动语音回复道:“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张海洋在38军军部所在地的一间部队招待所里,被远道赶来的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张国勇师长在部队里带兵多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特性早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骨血里,他身为一师之长,在所有的部下面前就是绝对的权威和首脑,从来没有人敢象他亲生儿子这样违抗命令,而且是粗暴公然地违抗,这让他非常非常气愤。好在有孙克爸爸在一边打圆场,及时夺下张国勇手里的凶器,所以张海洋也只是挨了两巴掌,没有被打得头破血流。
凌晨一点半钟,他才离开招待所,在水泥路转角处两盏路灯都照不到的最黑暗处静静站了一会儿,摸出烟来想抽,手怎么也打不着打火机。他无力地把烟从嘴上摘下来,在手指间碾成碎末,和打火机一起用力扔进郁郁葱葱的树丛里。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刚买的手机,里面只输了很少几个号码,铃声也很陌生,张海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出来,是有人在打电话找他。拿出手机,显示屏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舔舔干涩的嘴唇,长吁口气,让自己镇定地接听。
“你好,哪位?”
手机在岳玥汗湿的手心里攥着,部队大院站岗的卫兵在保持军姿的同时,忍不住偷眼瞄这个半夜三更从外地赶来的年轻女人,不知道是来找哪个走运的家伙。
岳玥的嘴唇也有点干,她尽量温和地笑着,柔声说道:“是我,岳玥,我在张家口,你们部队的大门口,这里的解放军叔叔不让我进,你能出来接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