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川已经扯断电话线,紫铜丝在掌心勒出血痕。
随即祁川转身,他的眼神让老秦想起七五年追捕持枪逃犯的雨夜。
祁川冷着脸,一字一顿道:
“去工会办公室。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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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碾过结冰的煤渣路时,仪表盘上的毛主席像章正在剧烈颠簸。
周鹏抱着勘查箱缩在后座,忽然指着窗外:“祁队!纺织厂女工在游行!”
上百个裹着棉猴的身影,举着“还我公道”的横幅。
一行人正在市府大街蹒跚前行。
为首的独臂老妪,敲着搪瓷脸盆,沙哑的呐喊刺破风雪。
“八八年工伤断的手,抚恤金被陈卫国吃了回扣啊!”
祁川猛打方向盘拐进小巷,吉普车后视镜擦着砖墙迸出火星。
后视镜里,游行队伍中突然有人举起相机,闪光灯在雪幕中炸开惨白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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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大楼的门卫,正在传达室打盹。
搪瓷缸里的茉莉茶碎已经结冰。
祁川的脚步声,惊醒了看门人。
老头浑浊的眼球突然瞪大:“你们不能。。。。。。”
啪!
老杨的警官证拍在窗台上,震落了1958年的先进工作者奖状。
“省厅巡回专案组办案!”
他布满冻疮的手掌按在警官证上,证件胶壳在低温下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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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卫国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尽头。
深褐色的榉木门把手上,还粘着元旦联欢会时的拉花彩条。
祁川的皮手套握住把手,轻轻一拧!
嘎吱!——
推门而入的刹那,所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三十平米的办公室,仿佛刚经历暴风肆虐。
文件柜的钢化玻璃碎成蛛网。
1990年的《工会月报》散落满地。
但真正令人窒息的,是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剪报
——所有关于女工“作风问题”的报道,都被红笔圈画。
有些标题旁,甚至粘着带血的指甲。
“这他妈是。。。。。。”
老杨的香烟掉在地毯上,他顿身捡烟的同时,顺带捡起个皱巴巴的避孕套包装。
铝箔袋上的生产日期,显示是去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