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从内衣袋,掏出张皱巴巴的奖状。
三年级二班刘小雨,荣获“学雷锋标兵”。
鲜红的公章旁,陈主席的批注力透纸背:
——“该生父亲作风优良”。
祁川将钢笔礼盒,轻轻放在奖状上。
窗外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将“作风优良”四个字吹得微微颤动。
啪!
五斗橱上的暖水瓶突然爆裂,蒸腾的白雾中,1991年冬夜的月亮,正爬上纺织厂生锈的钢梁。
·
临淮市局!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
刘干事缩在铁椅上,指甲抠着桌面陈年的刻痕:“陈主席让我定期‘修正’档案……他说这是为了厂里稳定……”
“用右利手模仿左撇子笔迹,你练了多久?”
祁川抬手用指关节叩了叩桌面,突然问。
“三、三个月。”
刘干事突然崩溃,“每次写完手指抽筋到天亮……但他说只要再处理最后一批档案就给我转正……”
老杨踹开椅子揪住他领子:“最后一批?还有多少女工在你们名单上?!”
滋滋滋!
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爆出电流杂音。
在刘干事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
祁川将一摞档案摔在包浆的木桌上。
1990年的《作风问题谈话记录》震开扉页;
“林红英”三个字下的指甲划痕,正对着刘干事抽搐的眼角。
“三月七号,东风棉纺厂女工王秀兰。”
祁川的钢笔尖戳破泛黄的纸页,蓝墨水在“生活作风腐化”的批注上洇开毒花。
“你模仿陈卫国笔迹写这份材料时,用的英雄616钢笔——”
言语间,祁川忽然举起物证袋!
镀金笔尖,在强光下闪出血色。
“笔舌沟槽里的红印泥,和档案批注的朱砂印油完全一致。”
咕咚!
刘干事的喉结,在的确良衬衣领里滑动。
汗珠顺着太阳穴,流进金丝眼镜框:“陈主席说。。。。。。说这是组织考验。。。。。。”
哐当!
老杨的搪瓷缸,突然砸在铁皮暖气片上。
枸杞茶溅上墙面的“坦白从宽”标语。
这个汉子上前扯住刘干事领口,眸光凌厉,怒喝道:“考你妈!八八年机械厂女工赵桂枝,就是被你们这破档案逼得喝敌敌畏!”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