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今日这一场花朝宴,居然会有这样一番场面,实在是闻所未闻。
就连男眷那边都隐隐发现了女眷席中的不对劲,交谈声稍微小了些,有些侧目朝着这边看着。
隔着云纱屏风,倒是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并不应当出现在女眷席上的人影,几近与屏风一般高,甚至能看到身上穿的白色襕袍。
几位男眷猜测起这个人的身份,皆是有些众说纷纭。
“只怕是哪位世家贵女的兄长罢?虽然瞧不见正脸,但是瞧着这身形,京中倒是少有,这般气度,难不成哪家不在上京的嫡系子弟?”
“我瞧着这身形倒是有些像李家的那位三公子?莫不是他前来送胞妹的?莫要瞎猜了,我瞧着就是!”
“莫要胡说,那李三公子哪有这般身量,只怕是穿着三层履垫都未曾有!”
话题议中的李三公子原本正站在他们身后瞧个热闹,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愤懑道:“你们倒是怎么说话的!本公子哪有穿三层履垫都没有!莫要信口雌黄!”
方才说话的人讪讪噤了声,瞧了瞧那李三公子,又瞧了瞧屏风中的人影,宽慰道:“是在下言过其实了些,至多两层履垫!”
方才那位李三公子未再说话,倒是看了看一直在旁未说话的霍离征,随口说道:“诶,小将军怎么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未曾说话,难道就不曾好奇现在那人到底是谁?本公子瞧着,确实与本公子有着几分神似,只是画皮难画骨,还是稍逊色一筹。”
霍离征并未应声,目光看了看此时屏风里面的颀长身影,许久以后才轻声开口道:“毕竟是在宫中,三公子还是慎言为好。”
李三公子悻悻闭嘴,心下随口嗤了声,倒也并未在意。
而此时的女眷席中,则是没有丝毫敢窃窃私语的声音。
傅瑶方才让明楹伸手,以为傅怀砚不过是要随手赏赐些东西,却没想到此时静静躺在明楹手中的,居然是那串傅怀砚从不离身的手持。
若说是从前的恩师情谊,只怕又是……太过重视了些。
“原本,触犯禁律,理应被带到慎司监里好好反省己身。”傅怀砚低眼,“不过慎司监中倒是从未羁押过妇孺……”
他平静无波的视线看向方才的那个少女,“方才你倒是有句话说得不错,宫宴中人的确理应宁缺毋滥。”
傅怀砚稍微侧了侧身,“川柏。”
川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对着方才那位少女抬了抬手,道:“请。”
从宫宴之中当众被赶出去,与去一趟慎司监,于贵女而言,大概也并无什么两样。
少女坐在原地,手指收紧,向来顺风顺水的出身让她从来没设想过此时居然会是这样一幅境况,在旁的长姐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只是勉强喝着自己面前的茶,没有出声的意思。
没有人为她出声。
其实也是,面前的人毕竟是太子殿下。
哪有人敢这样不识抬举。
“臣女一心为殿下着想,敢问殿下,臣女犯了那条宫中禁律?”
傅怀砚声音犹如玉石相撞,泠泠又似檐上融雪。
“也不算是宫中禁律。”他顿了顿,“……孤的禁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