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千璜没有犹豫,「就这个。你得坐下,把头发拿开。」
&esp;&esp;柳妍有点彆扭。
&esp;&esp;可她还不知晓信玖的全部情况,没有反悔的馀地。
&esp;&esp;她只能僵硬地席地而坐,伸手往后脑一捲,柔顺乌黑的长发全都挪到胸前,长痛不如短痛。
&esp;&esp;颈子后方,一颗别緻的钮扣。
&esp;&esp;千璜伸手碰了碰扣子,柳妍微微抖了抖,她假装没看到,拇指与食指一抵一扭,凭空将扣子解开,肌肤暴露于荒芜的空气中。
&esp;&esp;柳妍的皮肤很好,千璜第一次在pha的中式庭院见着她,还不知此人何许人也时,就惊艷于她的穿着打扮,还有心情调侃她是叶医生的第二春。
&esp;&esp;如今印在她瞳孔里的画面,先是细嫩光滑的颈项,后面连接着一大片怵目惊心的焦黑死肉,一块一块如水蛭突起的脓包黏在上头,通红焦黑,火星表面都比这平整光滑。
&esp;&esp;衣料遮着,看不清边界到底延伸到哪,看不出当时还没发育完全的柳妍,究竟吞下多少屈辱。
&esp;&esp;看着看着,千璜的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esp;&esp;另一边的柳妍度过最初的不自在,倒是愈发心平气和,模样过于安然,甚至激起千璜的不满。
&esp;&esp;她不解道,「「父亲」这么对你,你还这么信他?」
&esp;&esp;柳妍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知道?」
&esp;&esp;千璜抿着嘴,尽量控制胸口翻滚的愤怒,静悄悄地把领口上的钮扣扣上。
&esp;&esp;然而压抑了几秒,还是无法克制。
&esp;&esp;「你寧愿接受这些伤,却不愿意接受我离开何仁,不愿意看到「父亲」上法院承担自己的罪刑?」
&esp;&esp;这下柳妍终于醒悟千璜的意思,正因为醒悟了,眼神无法控制地带着惊奇。
&esp;&esp;「这是你背叛我们的理由?你这么早就知道了?」
&esp;&esp;「随便,怎样都好,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
&esp;&esp;这么破罐破摔发言,压根儿不是pha的内侧指导员会说的话,这分明就是在何仁育幼院,那有些任性难搞的小傢伙会说的话。
&esp;&esp;柳妍因此沉默了半晌。
&esp;&esp;几番思考后,才悠悠吐了几个字,「你不懂。」
&esp;&esp;这三个字简直是最烂的搪塞说词,不仅一点帮助没有,还直接把听者当成毫无行为能力的小屁孩,无比令人恼怒。
&esp;&esp;千璜一下就炸了,「我怎么就不懂了?我为什么会不懂?好,就算八岁的我不懂好了,现在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还会不懂吗?」
&esp;&esp;相比她的愤慨,柳妍倒显得波澜不兴。
&esp;&esp;「你那时候才八岁,次数应该没有多到会让你放在心上的程度,我多希望你慢一点懂,或着,最好永远不要懂。」
&esp;&esp;「什么跟什么。」
&esp;&esp;「你忘记你的出生了?何仁是育幼院,我们是孤儿。」
&esp;&esp;「所以呢?」
&esp;&esp;「所以,在学校,就是会被笑没父没母没人爱,就是会被当成病菌别人看都不想看你一眼!远远的就说好脏好脏不要接近他!这种精神折磨跟肉体伤痛,你选哪个?」
&esp;&esp;这么一个解释像极了原子弹,炸得千璜翻天覆地。
&esp;&esp;隐隐约约,有个极为清淡的记忆从脑中飘过。
&esp;&esp;她那时,只有八岁,是刚上小学的年纪。
&esp;&esp;别的同学开口闭口就是爸爸妈妈,一堆我爸说我妈说如何如何的,而她口中说的,是「父亲」。
&esp;&esp;似乎有同学曾问她问什么是「父亲」,她如实已告,说自己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然后,换得了对方一个怜悯的神情外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