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肃把齐鹤当作温良敦厚的君子,而与此同时,他也没忘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兔崽子,也有尖牙利齿。
十几年前,他就对穆倾城一事优柔寡断,只动嘴皮子,不愿大动干戈,只信和则是兴,将齐鹤养到身边,护着爱着,即便齐鹤年幼时便不同寻常的冷漠,他也情愿靠着齐鹤的温言软语,一叶障目,迟迟犹豫不决,可老天并未眷顾他,齐鹤还是步了朱苏允的后路。
而唯一不变的窝囊,可能就是他这个糟老头吧。
杜肃仰起头,深深长叹。
“师伯?”孙白费解地看着他。
杜肃将头转了过来,幽幽说道:“人总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千算万算都逃不过劫数。随他去吧,反正我也终守藩篱。”
徐絮儿听完他们的对话,还是稀里糊涂,当即插了进来,直截追问道:“我只想知道齐鹤为什么要背叛师门……还有穆爷爷到底怎么死的?”
杜肃袖下的拳头一紧,心顿时动摇了几分。
“但愿不是齐鹤动的手。”他哑声道。
杜肃还是杜肃。
——
“是我将你捆起来,还是你自己来?”
午康安瞅了瞅华采,后者一脸自求多福,又瞄了瞄手执麻绳的齐鹤,心里大呼哀哉。
他提腿行进几步,被齐鹤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又心生退怯,忍了一会,咬着牙说:“齐鹤,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不谈。”齐鹤淡淡地回道。
见午康安面如土色,他低下头思考片刻,背过手,轻飘飘地说:“管饭的,你放心。”
“你,”午康安失言,他牵住齐鹤手中绳索的另一端,晃了晃,“关我不就好了,不至如此吧。”
齐鹤不理,走到午康安面前,为他细细系上长绳,脖颈,肩背,双臂,然后他低下头,额头几乎抵住了午康安的胸膛,抬起的双手放下,不轻不慢地穿过他的腰际,打上一个死结。
午康安嗅着齐鹤发间隐隐的香气,在这并不美好的时刻,竟然神出天外了。
齐鹤系绳的动作轻柔得好似某日清晨早起顺手为他整理凌乱的衣领,透着一股子懒淡,与从前截然不同,轻松随性,但午康安看得出来,这只是为了更稳妥。
所以缓和细致,能由表及里地束缚住他。
“我可不能谋无遗策,你捣乱了很难办。”
齐鹤退后几步,轻轻笑着看向他。
午康安微微倾身,凑到他面前,失笑道:“我很乖的。”
齐鹤不置可否。
午康安默了默,不知意味地看了他几眼,转头就靠上了床,翘起二郎腿,晃悠着,面目轻松,“好吧好吧,我安分就是了。”
华采担忧更甚。
把午康安困在这里,岂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她随着齐鹤出门去,偷偷地对没心没肺的床上人使了个眼色,焦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