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转身往不远处的车架奔走而去,匆匆上了车,临别还不忘撩开车帘对着卫燕体贴叮咛道:“路上湿滑,卫姑娘一路仔细。”
卫燕冲他笑笑道别,面如芙蓉雅色,勾出两个浅淡的梨涡。
“好,沈公子一路顺风。”
沈昀的车架粼粼而去,卫燕收回目光,转身往家宅的方向走。
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一个不期而至的身影。
他立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身后屋宇飞檐千重万叠,绵延不知尽头。
一席白衣,满身清寂,一柄宣纸伞握于修长苍白的指节间,任凭潺潺细雨沿着伞角滴落,点点流淌至地面的青石板间。
江桐竟来了。
“夫君。”
卫燕低低唤了一声,旋即提步朝他走过去,想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尽数倾诉与他听。
江桐立在原地岿然不动,淡淡望着她,一如往常,冷得像冰。
卫燕走到江桐面前,仰脸看他,眸光清澈单纯。
“夫君你来晚了,长兄他们都已经散席了。”
她率真的以为,江桐是因为改变主意,想来与江琉见面,故而来了此处。
江桐并未说话,雨势渐渐变大,像是天上断了线的珠子,粼粼而落。
半晌他道,“我并非为他而来,只是出门采买东西,路经此地。”
说罢,他静默地垂下眸来,在她手中的玉骨伞上停了片刻,神情漠然难辨。
而后淡淡地转身往前走去,好似根本没有把卫燕放在心上。
卫燕提起裙摆追上去,“夫君,等等。”
她素来执着得很,所肯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拦在江桐面前后,她鼓起勇气对他道:
“就算你不是为四弟来的,有些话我还是要同你说。”
雨雾连天,落在伞上如珠玉泠泠。
江桐凝视着她半晌,轻启薄唇。
“你说。”
卫燕满目诚然,“我今日看到了,四弟的情况很不好,不论如何,江家那些腌臜事与他是无关的。他变成这样,于情于义,咱们都该好好相劝,拉他出泥沼,不致他走向沉沦,再难回头。”
卫燕的一席话说得恳切,但江桐看起来却并不领情。
他面上如霜般的积雪并未消融,相反,他眼神中的讽意却一点点地浮了起来。
“卫姑娘可真是有情有义。”
他薄唇噙着笑,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嘲弄。
“江某,自愧弗如。”
“夫君——”
卫燕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但她不想放弃,还是企图说服道:“就算你觉得四弟是咎由自取,就算你觉得他不配为你的亲族,可他至少当初救了咱们性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