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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我坐在急诊室门外，那里红灯还是亮着的，我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玩着手机，别笑我冷血，我爸比我更冷血，作为一个父亲，他从头到尾只给我提供了一个精子。

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手术还没结束，我肚子也饿了，出门在医院门口小摊上面买了一碗面，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我很好奇，医院也给她们打了电话，一个是现在的老婆和女儿，一个是前妻的女儿，来的最早的人却是我。

吃完后我抹抹嘴，准备进去了。这一次我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医生推着床出来了，上面躺的人盖上了白布，这说明什么呢，答案明了。

我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的，起码这是在有生之年，我想等我恨够了再照顾他，可是却没来得及，人生真是一个笑话。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冲过去，一个人却像旋风一样猛的撞上我，我肩膀被撞的生疼，她扑了上去开始嚎啕大哭，刺耳的嗓门几乎要把天花板给掀飞。

这个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是我的后妈，强势破坏我家庭的女人。

我下意识回头，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黑长直的头发，水汪汪的眼睛红红的，这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看着我，沙哑的叫了一句：“姐姐。”

呵，我可从来不承认她是我妹妹，可现在也不是闹性子的时候，我点了点头：“爸爸他出事了，你先去看看吧。”我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开，让他们两哭去吧，我只想静一静。

我坐在医院下面的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走，头埋在手掌间，泪水滂沱，我不停的想着我的过去，当年我爸离婚，他们吵架，我爸当着我面打我妈，逼的我妈走投无路，那个时候我就注定会一直恨他，突然失去了这份连绵的恨意，我就像是风筝断了线，眼前茫茫然。

我是何其倔强，连哭都不肯哭出声，从包里抽出纸巾擦擦脸，我坐的笔直笔直的，心情突然无比冷静，人总有一死，他死了，就带着我的恨一起下地狱……

医院太平间是不允许停尸的，我站在尸体面前，对着医生发出诡异的怪笑，医生对我骂了一句神经病就离开，我一脸平静的打了电话给殡仪馆。这一次我和那个女人相当默契，两人开始着手准备丧礼。

002去殡仪馆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杭，我很少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家庭，即使他知道我的所有我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揭开伤疤。

回去后我洗了个澡，像平常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了一会儿又烦躁起来了，我是那种脾气很淡的人，就在这几天连续暴躁，有点不太正常。我从柜子里翻出小时候的照片，泛黄的照片上人的音容笑貌都还在，然而照片只是记录一瞬间，记录不了一辈子。

照片上我爸妈并肩站在一起，一样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夫妻相，七岁的我站在他们两中间，咧开嘴巴笑，牙齿还缺了几颗。其实那个时候我爸就已经背叛了我妈，亏他笑的那么灿烂，灿烂的背后多么肮脏。

我眼睛一湿，豆大的眼泪啪啦啪啦的落在照片上，捂着嘴，那种绝望感铺天盖地，以前我没有了妈妈，起码我还有个爸爸，即使他不爱我，我也在恨他，我还有个恨意作为支柱，突然他就那么去了，我感觉这个世界都在颠倒，将我一点点遗弃……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沙发上，天还是刚亮，薄光倾斜，由东边开始世界变得金黄，光掩盖了一切丑陋。

打开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昨晚的，有几通是苏杭的，还有闺蜜晴晴的，还有那个女人的，我吸了一口气，洗了把脸，打了电话给她。

她在电话里头，声音听起来很沙哑疲惫，她说：“沈欣，今天你爸爸入殓，入殓师给他化妆，你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给你爸爸洗个脸，尽个孝道……”

我的声音听起来比她好不了多少，我说：“阿姨，这样吧，我和沈雪一起给他洗脸，算是姐妹两一起尽孝道。”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

“沈欣，你说什么呢，沈雪她还小，你这样就不怕吓到她，你去洗，你妹妹今天就不去了……”

我妹妹？我哪门子妹妹，从降临开始就破坏我的家庭，出生后夺走我的父爱，真没想把她当妹妹，她是宝贝，她会害怕，那么我呢，老爸你是不是该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我给你洗脸啊！

我在电话这头笑了：“阿姨，你说什么呢，沈雪已经十八了，也是成年人，这样就让她害怕么？再说了，阿姨，你用脑子想想，那个是父亲，不是阿猫阿狗，是你同床共枕十几年的老公，是把沈雪宠大的爸爸！”我顿了顿，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劈头盖脸道：“是不是你以后死了，沈雪也害怕也不用啊？”

她哽住：“你……”

“你什么你，我爸是车祸死的，怎么算都有点死不瞑目，还没活够，要洗我跟沈雪一起给他洗脸，让他走的时候也舒心，怎么样？”听起来是询问，实际上是压迫。

她支支吾吾一番，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把电话给挂了。

咳咳，我发现我挺厉害的，逼得她哑口无言，沈雪算什么，轮到你的怎么逃也都逃不掉！

在沙发上枯坐几小时，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脸色蜡黄还有黑眼圈也有点肿，出门会不会有点吓人啊？在衣柜里挑出一件黑色连衣裙裹上黑色围巾，把头发全部梳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准备出门。

003死亡保险

忙碌了一个多星期，我基本和外界断了联系。

此刻，我正站在柯琳旁边，表情木然看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亲朋好友。悼念会上来的基本是我爸他工作上的同事以及柯琳那边的亲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我熟悉的。

灵堂中间摆放的是我爸的遗照，熟悉的容颜，那是陪我走过童年的爸爸。我心生感慨，无论一个人生前活的多么多姿多彩，一旦他死了，一切都化为黑白。

沈雪在我旁边嘤嘤哭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看她的人眼中都聚满同情。柯琳在沈雪的感染下也哭了起来，两人一唱一和，显得站在中间的我十分突兀，以及冷漠。

这样的情况下，我多少有些不自在，我只好借口去厕所，匆匆离开。

用冷水拍了拍脸，镜子中的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眶血红，多坚强？也逃不过哀伤的模样。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脚步声，还有人在讲话，听这声音不难猜出是柯琳她们母女，下意识地，我躲进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