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胡狼星一开始就准备要他死,后来突然发现把他拉拢过去会更有力,要么就是一军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是为什么要牵连何兆?
彭斌深吸一口气来抑制住心头阵阵的钝痛,缓慢地朝来处走去。
“韩仪,”阿絮眨了眨眼睛,看到身边的人弯起了眼睛。
韩仪凑上去啄了啄她的嘴唇,柔声问:“睡饱了?”
阿絮点头坐起来,盯着韩仪看了半晌,韩仪摸了摸她额头笑问道:“不认识我了?”
“我觉得好久没看到你了。”阿絮微笑着抿抿唇,靠上韩仪的手臂,半闭上眼睛。
韩仪用嘴唇碰碰她的额头,两个人十指交缠,享受着难得的相处时光。
“对了,彭斌怎么样?”阿絮忽然开口。
“他,不太好。不过还算冷静。”
“那就好,”阿絮叹息一声,“可是韩仪,我好怕我没办法……”
手掌捂住她的唇,韩仪的目光与她相接,那目光里满是信任与谅解,泉水般清澈而包容:“嘘——我相信你。你是阿絮,没有神的无所不能,但是会尽己所能。我相信你很努力了,你不要怕。”
阿絮把自己埋进韩仪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韩仪……”怀里的小姑娘轻轻叫她。
“嗯?”
“我赖上你了。”
“嗯。”
“你别不要我呀……”
阿絮的话让韩仪的心抽搐了一下,她强自克制流窜在五脏六腑的酸疼,笑着拍了怀里的人一下:“说什么傻话呢。”
“韩仪,如果有一天,我像何兆一样睡着了,醒不过来的话,你就走吧。”阿絮的鼻子酸了一下,“如果你还是忘不掉我就记得每年来看我一次,如果你遇上了更好的人就和她在一起吧,到时候记得要离我远远的,永远永远别来打扰我。”
她的心脏痉挛起来,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她难过得不行,如果真的见到了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可是她没法不想,何兆的事情让她深陷不安,命运常常安排未知的天灾人祸来昭示自身的无上强大,静好岁月尚且躲不过它忽如其来的刀枪,更何况她这副身体里早就埋着一个炸弹,那颗心脏让整个生活岌岌可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散成一片废墟。
她哪里知道这番话却正好歪打正着踩中了韩仪的痛处,那人痛得鲜血淋漓,却只能颤抖着强笑:“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知道,我只是假设如果,没有如果的话你就甩不掉我了。”阿絮抬眼去看韩仪,鼻尖相触的一点点温存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只能闭上眼去碰对方的嘴唇。
站在门外的两个人看到这幕竟都不由自主地愣在当场。
成铭奚知道韩仪的真实身份后怒气腾腾地直闯进委员会,多亏周围拦截的卫兵是韩泷的亲卫,大都认识施寅,这才免了冲突。
“阿奚!阿奚!!”施寅好不容易截住成铭奚,却被那人恶狠狠的眼神瞪得后退了几步。“你冷静一下,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去找司令。”
“施寅,你如果要拦我,要做韩泷的看门狗,就尽管动手,否则不管说什么,这个门我是闯定了!”成铭奚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刀子一样的话朝施寅心窝捅去,饶是施寅这样的老实人也受不住了。
“阿奚,你变了。”施寅看向他,目光严肃沉痛,“以前的你冷静,缜密,也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老子早他妈变了!我这么多年跟你在一个地方住着却从来没有找过你们,你还不明白吗?”成铭奚冷冷地看着他,“你嫌我刻薄尖酸也好,鲁莽傻逼也好,老子告诉你——早他妈跟你没关系了!”
宿年的恩怨涌上心头,把两个人都逼得眼睛发红,成铭奚强自克制这么久的心火就被这小小的一阵风带起来,愈烧愈烈,简直要把整个人都烧成灰烬,十多年前的场景一帧帧在眼前回放,他同眼前这个人,有几分情谊,就被榨出几分恨意。
“我……”施寅被那强烈的恨意压迫得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韩泷走了出来。
“我听说你来拜访我。”韩泷点点头,“跟我来吧。”
施寅只得眼睁睁看着成铭奚跟韩泷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你对施寅的话太重了,”韩泷让他坐下,“不知者无罪,那时候你易容着,他不知道那是你。”
“照韩将军这样说,当初我受的那些苦是该算在您头上还是就该默默受着?”成铭奚嗤笑一声,“我这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偏偏欺软怕硬,我恨不得你,还恨不得他么?当年您把我抓住以后,让施寅逼我吐出女王的下落用的那些手段,我可铭记在心呢。”
“对了,我这么说实话没事吧?当年您对女王立下的誓言还算数吧?”
韩泷眼也不抬:“我答应她永远不会让你们出事就会说到做到。”
“韩将军倒真是个长情的人,那我可以问问您么,”成铭奚咬牙切齿地笑着,“您把自己的儿子放在阿絮身边算怎么回事儿?”
“我没有,”韩泷喝了一口茶,露出些微笑意,“或许这就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