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诋毁?”宋言汐只觉好笑,“昨日将军府的热闹,京中怕是不少人都看到了。
诋毁二字,亏得你厚着脸皮说得出口。”
他好意思说,她都不好意思听。
林庭风眸色微沉,眼底多了受伤,哑声道:“你当真是,恨毒了我。”
宋言汐想说是,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无论是他设计的英雄救美,还是成婚不到半年便同庄诗涵厮混在一起,这些他所知道的事情都不重要。
她恨的,是机关算尽得到了权势美人后,仍惶恐夜长梦多,捏造谋反罪证将她言家一百多口人屠戮殆尽的林庭风。
死在他刀下的那些人,有曾经因爱屋及乌对他爱重的长辈,把他当做自家兄弟对待的堂兄弟,亦有一口一个姑爷称呼他,对他尊敬客气的言家奴仆。
还有她娘,子旭,竹枝竹雨他们。
言家铺子里那些个忠心耿耿,却被一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连累掉脑袋的人。
如今,更多了边城那些,因为他一己之私而送掉性命,甚至连尸骨都寻不会的将士们。
这桩桩件件,血海深仇,她如何能不恨?
无数次,她都在心中试图说服自己,先杀一个算一个,幕后之人早晚会浮出水面。
可她不能。
林庭风为之效力之人,极有可能是京中某位权势滔天的大臣,甚至有可能是京中如今权势在握的几位王爷之中的一个。
他甚至有可能,做出过里通外敌的蠢事。
若不查清楚他这两年究竟都做了什么,又是为谁而做,便相当于有一把利剑一直悬在大安的头顶。
总有一日,这把悬剑会落下来,将大安劈的四分五裂。
届时家国动荡,遭殃的便是这万千黎民。
真到了大安兴亡之际,她言家又岂能独善其身?
林庭风自嘲地笑笑,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你竟厌恶到,连同我说句话都不肯。”
宋言汐眼神冷漠,并不觉得他有自知之明是什么值得高看一眼的事情。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如果没有,那只能说他不配为人。
夜幕即将落下,街道上的行人只剩二三,更衬得立在台阶上的林庭风分外可笑。
别说是这家女主人的夫君,即便是路过的人上门讨口水喝,也不至于连大门都进不去。
林庭风咬了咬牙,道:“你得意的太早了,只要我一日未写下和离书,你便仍是我的妻,是林家妇。”
暗一黑着脸,提醒道:“林将军,陛下……”
“主子说话,有你这个贱奴才什么事?”林庭风怒声打断他,走上前便要去拉宋言汐的胳膊。
他道:“从前你跟他之间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往后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许是觉得这种话说起来太过丢脸,林庭风的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宋言汐笃定自己是恍惚了。
此人向来自大狂妄,心眼比那针尖还小,怎么可能在觉得她与锦王“有染”的情况下,大度的说出从不计较这种话来。
像是这种人,他便是装,也是装不像的。
宋言汐后退两步,同他拉开距离,冷声提醒道:“林将军可是马上要成婚的人,同我在这里当街拉拉扯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见林庭风还要上前,她满眼嫌恶道:“林将军即便自小不曾读过什么书,令慈也该教过你男女大防的道理,何必纠缠不休。
你若再不走,我便喊人了。”
“男女大防?”林庭风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猩红着眼质问道:“你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整半日,你们就是这么男女大防的?”
他紧咬牙根,凶狠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将宋言汐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