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鬼很吃惊:“不是该惩罚前头那人吗?后头这人对您可是毕恭毕敬的!”
就听大王说:“前头那个是恶人,我们拿他有啥办法?收拾后头这个可容易多了。”
━━由此得知,鬼神都欺软怕硬,更何况凡人?
陈剑臣急着要赶回家,倒无心揪阿三见官,相信这一次后,对方再不敢弄什么花招了,当下冷声道:“阿三,你好之为之。”
说完,拂袖而去。
等他走远,阿三才敢摸索着坐起来,只觉得胸口剧痛,不知骨头断了没,天寒地冻的,他额头居然在冒冷汗,暗叫倒霉:有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陈大秀才倒好,直接拳脚相向,两招就把道理说得明明白白的了。
这还是秀才么?哎,自己惹不起他……
阿三吐一口带血的口水,但脑海里一个老大的疑问始终挥之不去:以前可从未听说陈剑臣具备武力的,难道其中有什么关窍……唉,不管了,反正日后躲得他远远的就是了,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肝,竟敢对他下手,何苦来着?
他晃了晃脑袋,正想离开,猛然听到身后有一阵粗急的喘气声传来,大感惊讶,回头一看,几乎要被吓得叫出声来━━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匹乌光油亮的巨狼竟然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三尺处。
这狼长得体型彪悍,毛皮漆黑如墨,耳朵长而尖,一双大眼凶光毕露,大嘴一裂,登时露出满口尖锐交错的獠牙。
“畜生,滚!”阿三吃了一惊,急忙在地上抓起一小块石头扔过去,然后赶紧爬着去找掉落的匕首。
“呜!”他丢出去的石头偏掉了,没打着黑狼一根毫毛,黑狼发出一声低吼,猛然飞扑上来,一下子把阿三扑倒。
阿三本来也算身强力壮,只是眼下有伤在身,手脚的力量以及敏捷度都大打折扣,被巨狼按捺住,竟然挣扎不脱,他心中惊惧交加,急忙大喊救命。然而此时陈剑臣早已走远,附近更无第二个人在,哪里还有人来搭救他?
“噗!”慌乱之间,黑狼觅着一个破绽,一口咬在阿三的胸口处,尖牙入心,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传来,阿三顿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四肢发软,眼神渐渐涣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丧命于狼吻之下……
“啊呜!”天空阴沉,白雪飘舞,但见那匹巨狼人立而起,仰天发出一声嗥叫,那森森的巨嘴上鲜血淋漓,十分可怖。
叫完,黑狼竟就这般用两只后肢立地,好像人一样甩开步子,迈步向前方走去━━它走得方向,正是枫山,而在它身后,一具被开膛吃掉了心肝的尸首血流满地,一动不动地躺在哪儿,任由雪花覆盖下来。
此时的雪,下大了……
第十九章 白狐
夜深似海,万籁俱静,唯有雪花簌簌的飘落声,到了明天,定然会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茫茫世界……
景阳村,一片漆黑,独得陈剑臣的书房处有一丝灯光微微地透出━━和其他人不同,陈剑臣总是睡得比较晚,并且不惜灯油,每当这时候,别人都以为他还在挑灯苦读呢,但其实,他往往都只是在发呆而已。
今天晚上,他同样在发呆。
在过去几天,陈剑臣经历了堪称惊险荒诞的事情,让他几乎颠覆了对于整个异时空的认识,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就说白天之时,面对企图谋害自己的阿三,陈剑臣就动了强烈的杀机,差点要下手将对方做掉,最后只是因为某些顾忌而放弃了。
其实自穿越来,随着时间推移,在言行举止上,他已慢慢消除了很多以前的习惯痕迹。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人活着,就需要适应新的环境。
当然,陈剑臣的本心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譬如,他依然一如既往的厌恶八股文,读不进四书,在他看来,这个位面里所谓的圣贤书━━四书里竭力鼓吹的道理思想,实在陈腐不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为学……”
满篇都是类似的封建纲理伦常的生硬说教,不外乎就是想把天下的百姓都训成顺民罢了。
这不是真正的儒,或者说,不是陈剑臣心目中的儒,而是被阉割曲解了的!
是以,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打心底里就有抵触,既有抵触,哪里还能读得进去?接受得了?
不过诸种逆反的想法念头,陈剑臣目前是不敢有丝毫透露的,只得深埋在心坎内。况且眼下对他而言,秀才功名的身份等若一张护身符,弃之不智。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法,过年后学院开学,在学习期间,如果做不来那些死板僵硬臭烘烘的八股文,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来━━这个问题让人头疼,而屈起手指数日子,似乎为期不远了。
“唉……”陈剑臣谓然一叹,起身,披着衣服在房间内踱步。
“嗡!”怀内骤然有轻微耸动,他脸色一变,伸手一掏,把庆云赠送的护身符拿出来。就见到护身符通体发光,莹莹一团。
庆云道长说过,如果护身符发光预警,则表示有妖孽靠近。
“不好!”陈剑臣暗叫一声,但还来不及反应,南面的窗户便被掀开了一条缝儿,嗖的,一只洁白的小狐狸溜了进来。
“咦!”陈剑臣其时已经操起了一张椅子,刚想砸过去,待看清楚对方才生生忍住了━━居然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