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哼了声:“你别装了,你爸妈之前来我们家里说了些难听的话,不是你跟他们说的?”
段存一听,气的不得了。
“阿姨,我没让他们去你们家里闹,那个孩子和子析我都是打算认下的。怎么能让他们上门去捡难听的说。”
安夫人有一点儿高兴:“你说的是真的?”
段存一口咬定:“当然是真的。”
挂断电话之后,安夫人喜出望外,对安桐说:“我看段存的意思,是顶喜欢子析。这样一来就好办了,就算段家不认,我们就蛊惑段存回家里去闹。那个段存不是说挺浑的一个人,只要我们烧烧火,肯定许多事情都做得出。反正他们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不是宝贵的不得了。到时候别说孩子,就算段存认了我们子析了,非娶她不可,不信段家真就拿他有办法。”
本来事情到了一个阴郁的死角,这样一想,柳暗花明,办法紧接着又来了。
安子析让安桐留意季家的动向,相信过不了几天,上边就得查下来,这种事情一定会紧锣密鼓,跟她的案子还不一样。到时候季家一定会人心惶惶,得意的日子才真是要过到头了。
可是安桐每次来,问及了,都说季家相安无事,反倒是将她赶出来之后,渐渐过得安稳。简白之前气得起不来床,现在却可以跟朋友出去转一转,或者打牌了,有力气和精神头说起安子析以前做的那些不是。季家倒没说哪里变得不好,反倒安子析和整个安家,渐渐臭名远扬,那些糗事几乎人尽皆知。
有一天安夫人在商场里看到熟人,甚至不加避及,直接就说:“子析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呢。那段存跟季大少能比么,嫁到季家门上了,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还做那么荒唐的事情。真是说不出来,她是傻还是聪明。”
或许是觉得安家愚昧得可笑,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安夫人想辩解,可是没有人肯听。民心所向,都是同情季家的。怎么说安子析都是给季江影戴了绿帽子,放在哪家里都无法忍受,不能说她偷情也是有苦衷的。就算她在季家遭遇过不平等对待,可是用这种法子‘以暴致暴’,简直傻到家了。
安夫人一见到安子析就抱怨连连,说季家如何如何不是东西,现在她走到哪里都遭人白眼。而且安子析的官司进展很不乐观,再过一段时间就开庭了,看来判刑是免不了,至于几年,也都说不准。
安子析有些心灰意冷,坐在病房里话都不想说。看来季江影和顾浅凝还真是有办法,那样了,也能相安无事。她清楚,那些罪证比她的还要确凿一万倍,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随意捏造。是她做季江影的贴身秘书时,一次他打电话,她不经意间听到了谈话内容,当时也是心惊肉跳,无论如何没想到……只知道他一直在国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机密的事都是他亲手去办。没想到原来竟是这样……虽然紧张,害怕,还是听到了他那次谈话的全部内容,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做他的秘书,每天跟他在一起,碰巧听到一次,感知一点儿蛛丝马迹并非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却也仅有那么一次。
她跑到洗手间,剧烈喘息,慌张得手都是抖的,做梦也没想过他还有这样一层身份。会将他推进万丈深渊,想起来就觉得可怕。是打算烂到肚子里一辈子不说出来的,也不敢说出来,怕他由此牵怒。可惊悚之后反倒印象深刻,那些东西就一直记在她的脑海里,想忘都忘不了。好奇心趋势,还曾查过,捕捉他的通话内容查到一些相关讯息,就一直封存在自己的脑子里,没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不打算让他知道。直到反目,想置他于死地,觉得那些东西足以让他官司缠身,身隐囫囵的,于是翻出来,整理之后发到自己曾打过交道,办理相关事宜的公职人员手中,相信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一定能够引起重视,掀起血雨腥风,没想到到了今天仍旧无声无息。
安子析有些气馁的想,难道真的只是她一个人气数尽了?所以到现在他们还能相安无事?
她当然不希望是这样,于是安慰自已,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糕,越是大案要案,越谨慎,并且需要时间。这才短短数日,公方也怕打草惊蛇,所以在十拿九稳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她在等季江影惨绝人寰的那一天。
季江影晚上带了酒过来,而且是数度很高的白酒。
放下酒,先将领带扯掉,又将衬衣的袖扣打开,挽到胳膊肘儿处。才看了眼顾浅凝,她每天正常进食,不疯不闹,精神状态还是不错,没有化妆,这样看着气色很好,盈盈若秋水,所谓伊人。
季江影感叹这样的毒蛇,只怕她真的永远都学不乖。
顾浅凝从床上坐起来,这几天生活得平静,他们一定都是各有算计,可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季江影再没跟她谈过,实在是没必要,他说的已经再清楚不过。余下的时间只是要她自己想,如果她真的想不明白,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摆在她眼前的路就只有那几条可走。
所以顾浅凝处心积虑,一定很想在他耐心用尽之前逃出去。
否则等待她的,就算不是死,也会这样被囚禁一辈子,在她看来更是生不如死。
季江影自己坐到沙发上慢斟慢饮,喝白酒也能像喝红酒一样优雅,而且没有下酒菜,他喝起来就跟饮白水似的。
不过酒量再大的人也架不住这样喝,很容易就醉了。季江影似乎心情不好,坐在那里很安静。有一点儿迷幻,狭长眼眸浅浅眯着。
像是故意将自己灌醉一样,又接连喝了好几杯,侧首看过来。顾浅凝也正转首看他,眼睛又黑又亮。
问她:“你想好了?”
修指掸掉一截烟灰,复而望着她。
顾浅凝别过脸去看窗外,窗外星光璀璨,一点儿风都没有,连窗外那几株树都是静止的,听不到树影婆娑的沙沙声。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永远只会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