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非凄凉地摇摇手道:“淇儿,我知道你宅心忠厚,绝对不会对我生出不敬之心,可是我这无用的师父能传给你的,只有这么一点东西,跟一个空虚的名头!”
林淇更急道:“师父难道把名号也传给弟子了?”
柳无非点头道:“不错,我浪迹江湖一生,才获得这么两个字,你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得来的?”
林淇庄容道:“弟子知道,这是四十年前,黄山武林大会时,师父以一曲金箫慑伏天下高手,由全体与会知名之士公赠此号!”
柳无非提起往事,不禁神情激昂,叹息着道:“就因为得之不易,我才特别珍惜,吹箫人未死,吹箫手已残,天下哪有不吹箫的‘箫圣’,因此这两个字只好靠你维持下去!”
林淇肃然动容,恭身下拜,庄敬地道:“弟子敬谢师父厚赐,今后有生之年定然不负此二字,使箫声常满人间!”
柳无非伸出单臂将他扶起来道:“别客气了,说起来我还该谢谢你呢,以你现在的能耐,恐怕成就并不仅限于此;‘箫圣’两个字也许还委曲了你,可是我这样做还有一份私心,甚至于可以说是对你的要求!”
林淇肃然道:“师父尽管吩咐,弟子百死不辞!”
柳无非顿了一顿才道:“箫曲是一种音响却敌的功夫,可是世上擅此功的并不止于我一人!”
林淇插口道:“弟子知道,白玫瑰前辈的七弦琴也是音中绝响!”
柳无非摇头道:“白老婆子的琴音虽然不同凡响,却并不能令我心服,虽然我十年前与她西冷桥头较技互伤,却不能证明她高明到哪里,因为她不以此道成名,我还有一曲最具威力的迷幻法曲并未对她施展,否则她一定受不了,在我心目中,只有两人堪可言正!”
林淇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柳无非却神往地道:“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是想以迷幻法曲与那两人较量一场,只苦于从来没有机会遇上,现在人残技终,只有靠你去完成心愿了!”
林淇失声道:“这两人是谁?”
柳无非凝重地道:“‘笛仙’云逸,‘鼓王’雷天尊!”
林淇诧然道:“武林之中,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
柳无非点点头道:“不错,这两个人比我懂得藏拙之道,从不以技炫世,因此知者甚少,我也仅知道云逸是个道姑,雷天尊是个江湖卖药的串方郎中,这二人我心仪甚久,却一直没有机缘遇上,今后你若是有机缘碰上了,一定要替我完成心愿!”
林淇怔然道:“这些事师父怎么从未对弟子说起!”
柳无非叹道:“迷幻法曲是一种最高的音响之功,从前你的功夫火候不足,我传授给你也没有用,反而会扰乱你的心情,现在你的内力火候已足,可以习此曲谱了!”
说着在身边慢慢地摸出一卷破旧得发黄的纸筒,郑重地交给他道:“这是迷幻法曲的谱子,我一生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林淇肃穆地跪下接了过来,略一翻阅,脸上就涌出了无限的惊喜与迷惘。
柳无非望着他的神情,兴奋地道:“淇儿,这其中还有些可取之处吧?”
林淇失声地叫道:“太好了!这把我心中的难题整个解决了,难怪我那一招‘玉石俱焚’始终使不出全威,原来是我的修为还没到家啊……”
柳无非也不禁诧然道:“‘玉石俱焚’不是尊大人教你的武功吗?与迷幻法曲也有关系吗?”
林淇兴奋地道:“是的,‘玉石俱焚’在发招前有几句歌诀:‘心有天籁何须笛,胸孕灵泉千道,神珠尘尽光生,可将河山照耀!’家父在传授之际,我始终不明白其中的意义,现在可懂了,这箫曲与那几句歌诀原是同一个道里啊!”
柳无非将那四句歌诀念了几遍,突然激动地拖着林淇道:“淇儿,你可是真的明白了?”
林淇点点头道:“弟子懂了,所谓天籁,应该发自心中,一切都是心灵在作用,箫音由心不由口,掌招由心不由手,完全是无影无踪,无迹可求,我以前专著于行迹,自然是落于下乘,不能竟其全功了!”
柳无非失神地放开林淇,喟然长叹道:“尊大人的确是一代奇士,只可惜多年来我全昧于梦中,若早得一番指点,也不会落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林淇摇摇头道:“不然,家父恐怕也没有想透这些道理,天下武学原本历历相通,互成互助,家父若能与师父切磋一下,可能也大有进益,只是……他老人家已绝谈武事,现在告诉他这些也没有用了。”
柳无非摇头慨叹片刻,才一转语调道:“幸好尊大人与我都将这些心得传授给你了,将来你必定可以在武林中大放异采,你的成就一定可以在尊大人之上,我更不必说了!”
神情在兴奋中又带着一丝伤感,林淇连忙道:“弟子需师父教诲之处尚多!”
柳无非高声大笑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