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麸皮混合少许砂石铺垫,将发芽的黄豆置于上方铺平整,再盖上一层砂石,放在暗格,几日便可成。
寻常随处可见的吃食,她暗自懊恼,现下才想起来。
“鲜藕没有了,可以拿它代替。”
想着,苏春娘又多抓了几把。发芽需要时间,交错开来,多弄几桶,再不怕食材紧张。
交付完银钱,阿清自主接来,哪料叫阿愉先手截走,搂在怀里乐得直咧嘴。
小姑娘喜乐浮于表面,较他阿哥不知灵动多少。
煮菉豆汤需糖块儿。他们转去西街杂货铺,东西买整齐归转时,正巧碰见坊间一人行色匆匆的往西边奔去。
阿愉瞧清人,指着前头惊呼道:“秀儿,是秀儿。”
不多时,有人自楚家大开的门房内探出头来,看着跑出的人影破口大骂:“要死死远些,莫弄脏了楚家的地。
同你那个贱皮子娘一样,半点不安生。好容易得病走了,原以为能松快几日,倒出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放着好好的郎君不嫁,还想嫁老爷不成。也不瞧瞧你什么模样,也得叫人看得上才是。
呸,最好死外头,直叫敢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妇声音尖利,穿过厚重的土墙,叩开了周边几户人家的大门。
好事者纷纷探出头来,想看个分明,哪想低估了老妇的战斗力,生生被迎头啐了几句,又悻悻的缩了回去。
阿愉着急,忙扯扯苏春娘的腕子,要追过去。
“不定又饿着肚子呢,我想跟去瞧瞧,阿姐陪我去吧。”
苏春娘见她急得满头大汗,稍一思量,把东西交给阿清,牵着她往楚秀儿跑走的方向追。
越往前,苏春娘的心,隐隐渐沉。
这条路她来过一回,尽头处便是周娘子被发现偷拿绣铺里的钱,被赶回家后自绝的那条河。
两人追至河边,正碰见楚秀儿坐在桥墩子上,朝着底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发怔。
阿愉刚要呼喊,苏春娘陡地捂住她的嘴。
“莫惊她,我们慢慢挪过去。”
阿愉懂事的点点头,由苏春娘牵着,缓缓往那处去。
时近晌午,顶上的烈阳,灼得人炙闷又能难以喘息。
两人好容易触到她一片衣角,身后阿清也追了过来。
楚秀儿听见声,见到身后的苏春娘三人,像是受了什刺激,尖叫着:“我不要嫁鳏夫,我死也不嫁。”
喊罢,她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了下去。
苏春娘立时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却是迟了一步。
瘦削的身子,在黑沉沉的水波里浮起又落下。苏春娘看得焦急不已,“阿清,快……快去拍门喊人,喊来越多越好。”
阿愉被吓得哭了,跌坐在地上,扒着桥墩子间的空隙,大喊,“秀儿……秀儿……”须臾,她想到什么,面上一喜,抹了把泪,回头急急寻着什么。
“阿哥……阿哥……你快回来。阿姐,阿哥会泅水,喊他下去,定能救秀儿上来。”
苏春娘闻言轻喝道:“你阿哥才多大,如何能拖动身量这般大的人。做英雄的同时,且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莫害了他。”
苏春娘待她少有疾言厉色,却能听出其中的担忧来。
阿愉深感自责,当即抿了嘴,埋头痛哭起来,直道:“对不起,下次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