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屿舟依旧在笑,眸光深不可测,笑得老公爷胆战心惊。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与众不同,他有种不顾旁人死活的疯劲。
他真要疯起来,几句威胁的话,可吓不到他。
“父亲至今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笑,真是可笑。”
梁屿舟的双眸淬着冷光,像是锋利的剑,往老公爷最心虚的地方刺,“你这辈子就只在乎名声,体面,所以你一听说宋恒毅殴打百姓,你就坐不住,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因为怕自己名声有损,你掩盖平沙关血战的真相,把自己的责任掩藏,给皇上呈了一份悲壮但合理的说辞,你的名声保住了,挽初却永远失去了她的父亲。
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窝藏你的秘密,孰不知有人就是要利用你的心理,在你自以为最风光体面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老公爷被说得冷汗阵阵。
他一得到消息,就急着安抚宾客,掩藏宋挽初离开的事实,想逼着梁屿舟,在众宾客面前表演一个天下太平。
而他却忘记分析思考,有人在国公府大办喜事的时刻,狠狠地在他背后捅了一刀子。
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可额上却流着冷汗。
太可怕了,有人要覆灭整个国公府!
但他到底经过大世面,面上还算镇定,“你说的有理,我会去查,现在,你听我的话,跟我去宾客面前敬个酒。”
国公府的体面,决不能丢。
“在乎体面的是你,不是我。”
梁屿舟轻蔑地笑,惹得老公爷大发雷霆。
“你胡诌什么,你去还是不去?”
梁屿舟丝毫不在意,老公爷来之前,情绪不正常的是他,可他现在反而平静了。
“这个世子,我不当了。”
“胡闹,圣旨都接了,你说不当就不当,既然不想当,又为何争抢?”
梁屿舟懒得回答,对于一个只爱面子的人,他不懂一份真挚的感情有多可贵。
他总是自诩对先妻深情不移,念念不忘,但见到和先妻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还不是一眼沦陷。
他肤浅地爱着一个女子的皮囊,哪怕芯子换了,他也可以对着相似的容貌诉说深情。
他活了五十年,可对爱情的理解,还是和他的思想一样肤浅。
和他争辩,是对牛弹琴。
梁屿舟示意周大夫上前,为他包扎伤口。
然后,他随意穿了身衣服。
老公爷看他把喜袍扔在一边,就知道他没有妥协,脸色越发阴沉。
“舟儿,这么大的日子,决不能搞砸,你若不听话,我就——”
他又拿出父亲的那套威严。
“罢了,罢了!”
老太太一脸疲态,她太了解舟儿了,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意志,最在乎的人不在,什么功名体面,在他眼里就是云烟。
“舟儿受伤,实在无心应酬,叫宾客散了吧。”
“可是母亲,咱们该怎么解释?挽初走了,正房空了,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来……”
门又开了,众人目光齐聚,只见俞慧雁一身艳红的嫁衣,戴着凤冠,一步一步朝梁屿舟走来。
她丝毫不在意那些惊诧的目光,眼神坚定,眼中只有梁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