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姜月盈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待宋眴去上朝后,姜月盈便准备去街上请大夫再给姜父诊脉。
刚打算出门,穗穗却匆匆来报:“姑娘,宋夫人来了,还在府外等着。”
姜月盈一怔,几乎以为是自已听错了,反应过来后才连忙道:“快请进来。”
正厅内,宋母端坐在侧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厅内陈设,见姜月盈进来,宋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归于平静。
“拜见宋夫人。”
姜月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这声称呼让宋母手中茶盏顿了顿,她温声开口:“还在怨母亲?”
“月盈不敢。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姜月盈退到客座,语气依旧恭敬,却再不见往日的亲昵。
宋母望着这个往日最是喜欢粘着自已的儿媳,喉头泛起涩意:“母亲有母亲的难处,你还年轻,有些事不懂。但我从未想过害你。。。。。”
姜月盈安静地听着,没有接话。
人人都有自已的立场,宋母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了,便再难修补如初了。
“罢了,罢了。终究,我也是管不了你们的。” 宋母轻叹一声:“但即便你不认我这个母亲,诗雅的及笄礼,你总要回来吧?”
“诗雅的及笄礼?她不过十四,怎会突然办及笄礼?”姜月盈蹙着眉头反问。
本朝礼制虽未严定及笄年岁,寻常女子十四可行冠笄之仪,然世族多循古制,惯在十五岁后方备吉礼。
宋母忽择诗雅十四生辰办此大典,此举实在突兀。
“昨日,诗雅陪我去了普济寺,惠慈大师亲自推算,说是紫薇星旁突现赤芒贯斗,算出诗雅命格与天枢星轨相合。若错过今年小满吉时行及笄礼,恐日后姻缘不顺。”
“又是惠慈大师?”
宋母脸上泛起一丝尴尬:“恩。”
姜月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她本就不信什么惠慈大师,如今诗雅突然要提前办及笄礼,更觉蹊跷。
“宋夫人,先前我们与肃国公府的纠葛,对方至今未有动作,您不觉得反常吗?”
宋母面露疑惑:“这与诗雅的及笄礼有何干系?”
“您想想,贺知年可能会轻易罢休吗?那大师早前能为您驱使,如今,也难免不被肃国公驱使。事关诗雅,我们不得不防。您也明白,办了及笄礼,就意味着诗雅可以议亲。若有人存心作梗,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宋母闻言陷入沉思。
她本只是为家人求签,诗雅的事是惠慈大师主动提及的,因多年来她对大师深信不疑,故而未曾起疑。如今听姜月盈这般分析,倒真觉出几分蹊跷来。
“如此说来,那这及笄礼不能办。。。。。”
“办!”
姜月盈斩钉截铁道:“这次不办,若真是阴谋,对方定会另寻他法。只是不能单凭惠慈大师一面之词,需找个更具威望之人作证。这事我来想办法,您只管将及笄礼办得隆重些,该请的人都请来。”
“那你可愿意操办这次。。。。。。”
“及笄礼当日,我自会回去。”姜月盈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宋母长叹一声。
她今日来本是想借着诗雅及笄礼之事与姜月盈缓和关系,宋眴久不归家,终非长久之计。
可她心中对宋眴与姜月盈之事,终是无法赞同。
宋母端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欲言又止。既不起身告辞,也不肯再开口。
姜月盈望着她这般模样,心头微软,无论如何,眼前之人终究是景泽的母亲。
“宋夫人,这宅子许多地方都是景泽亲手设计的。您若不急着回去,我陪您走走?”姜月盈起身温言相询。
听到宋景泽的名字,宋母眼眶微热,默默点了点头。
姜月盈便引着她在府中缓步而行。
两人最终在芳菲苑的庭院中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