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孟叶落的时候,差役看了看他的名条,只是胡乱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便说道:“下一个。”
孟叶落在贡院中找到自己的号舍,正从篮子里往外取笔墨纸砚呢,忽然见李明赢和一个穿黑红袍子的衙役从面前走过,走进远处的茅厕里,过了一会儿,穿着衙役袍服的李明赢就出来了,而先前那个衙役则换上了李明赢的锦袍,提着篮子进了号舍,李明赢走过孟叶落面前的时候,还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一笑。
孟叶落哀叹一声,风气如此,他也无能为力,只好静静拿出文具,铺开白纸好好写自己的文章。
考试分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三场,每场考三天,一共九天,孟叶落每场都是第一天就交卷,然后蒙头大睡,他聪敏好学,读书过目不忘,状态又是极佳,做出来的文章当真如花团锦簇一般,自己也觉得相当满意,九天考期结束以后,提着篮子出来,公园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帮人,元封等人也在其中,看到十三弟出来便围上来问道:“考的怎么样?”
孟叶落道:“回去后我把文章再写一遍出来你们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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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他一脸恬淡的表情,便知道**不离十了,便起哄道:“走走走,喝酒去,给举人老爷庆功。”
……
贡院内,一帮学道官员正在批改试卷,试卷上的名字都是糊住的,但是这帮考官各有各的办法,凭着卷子上做好的暗记就能分辨出是谁的卷子,他们彼此间也多有勾结,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总之大家把关系户都照顾到就好,孟叶落的卷子每场都是第一个交,所以考官很有印象,看他的文章确实精彩绝伦,考官们挨个看过,都夸这文章写的好,堪称本次甘肃乡试第一名。
卷子先由考官们看过,然后挑出好的来交给副主考和主考大人定夺,最后的决定权还在主考官手里,孟叶落的卷子第一个交到主考官严学道手中,他看了一遍也是啧啧称奇,说此子可教也,有个考官就说了,此子非但文采好,书法也好,别说是甘肃了,就算放在江南也是罕有,若是此番点了解元,明年春闱极有可能高中会员,若是殿试再点了状元,那就是连中三元,咱们甘肃也能扬眉吐气一把了。
主考官严学道大人哈哈大笑,深以为然,将卷子又看了一遍,依然赞不绝口,他奇道:“本道主管甘肃学政多年,为何不知道本省还有此奇才?”
一考官道:“大人有所不知,此子乃是铜城州新取的秀才,今年不过十四岁而已,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乡试。”
“什么,铜城的秀才?莫不是柳知州亲自点的那个小马贼?”严学道突然变了脸色,将卷子掷到地上道:“ 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不取!”
考官们见严学道怒,不知道这秀才哪里惹到大人了,只是就此不取,未免太过可惜,但没人敢上前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严学道又是温巡抚的人,谁敢捋他的虎须。
三日后桂榜布,孟小冬特地从家乡赶来,和兄弟们一起去看榜,孟叶落的文章已经请人看过了,那帮老学究看了后惊为天人,说是字字珠玑空前绝后,若是这样的好文章还不能中举,他们情愿把砚台给吃了。
大伙自信满满,拥着孟叶落来到榜前,从头到尾看了不下十遍,硬是没看到十三弟的名字,李明赢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倒是高高挂在榜上,名次还比较靠前,兄弟们慌了,找贡院的人问这榜单是不是另外还有,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榜单只有这一张。
众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孟叶落更是沮丧万分,孟小冬看到最疼爱的弟弟一脸灰暗,便象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脑袋道:“小二别灰心,咱们还小,下次再来考便是。”
一群人默默无语,回到同福客栈,正巧报子来了,一连四五匹马冲到门口,报信的人高喊道:“捷报李老爷高中甘肃省乡试第七名亚元。”六尺长的红绸子挂在客栈门口,李家的长随更是喜气洋洋,拿了大锭的银子打报喜之人。
忽然李明赢从客栈中冲出来,一把扯下报喜的红绸子吼道:“什么狗屁玩意,全都是哄人的,我这样作弊的都能得第七名,十三弟这样真才实学的倒不能中了,当真可笑!老子不要这个狗屁功名了!”
同福客栈鸦雀无声,不管是中举的还是落榜的,都惊诧万分的看着这位公然放弃功名的“乡试第七名亚元”,李家二少也太嚣张了吧,花钱买了个举人功名也就算了,竟然当众把潜规则说出来,还放弃了功名,他脑子被驴踢过了吧。
只有元封等人知道,李明赢此举完全是为孟叶落打抱不平,其实李明赢参加这次乡试也不容易,他不是甘肃本省人,跨省安排人员打点一切已经实属不易,花了这么多精力办下来的功名说不要就不要了,李家二少当真是个仗义的好兄弟。
元封也愤然道:“咱们不稀罕这功名,走,喝酒去。”
孟叶落这会也缓过来了,他从容道:“本来也只是为了中个举也好光耀门庭,现在看来这举人也不值钱了,我正好能跟着哥哥们一起做事了,真是塞翁失马啊。”
十八里堡这帮年轻人就是看的开,三言两语就把什么功名富贵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帮人勾肩搭背,在秀才们惊讶的目光中走出同福客栈,喝酒去了。
为了安慰十三弟,元封特地挑了兰州府地势最佳,菜价最贵的酒楼天香居,要了最大的雅间,点了五坛子好酒,一桌子菜肴,一帮兄弟还没动筷子呢,门帘一挑,小二进来道:
“对不住各位,小店已经被解元老爷包场了,客官们请去别家吧。”( )
1…68 飞来横祸
一听这话,赵定安就爆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凭什么!你当爷没有钱么!”
李明赢也蹦起来道:“什么狗眼看人低,信不信老子这就拆了你家的楼。”
其余兄弟们也慢慢站起,敞开的马皮上衣里露出强壮的肌肉,一个个凶光毕露,有人还摸住了刀柄,小二吓得面无人色,差点就跪下了,哭丧着脸道:“各位大爷别难为小的了,小的有一万个胆也不敢瞧不起大爷们啊,只是这解元老爷实在惹不起,掌柜的刚才说了,这一桌酒席帮各位大爷打包带走,分文不取,还请大爷见谅啊。”
十三弟名落孙山,出来喝点小酒散心居然也被人赶出来,兄弟们满肚子怒火,打定主意不走,就连平时最识大体的元封也端坐着不动,道:“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凭什么让我们走。”
这会掌柜的也跑过来了,这一桌客人都是带着刀子的年轻后生,他就怕店小二不会说话惹恼这帮人,掌柜的说话就是漂亮:“实在对不住各位爷了,其实解元老爷昨天就预订了小店,小二不清楚情况才请各位爷进来的,这事是小店做的不对,酒席马上给爷们用食盒装着,派人送人府上,另外还请各位爷改日赏脸来小店,鄙人做东赔罪,各位爷看这样可好?”
人家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再纠缠下去就是纯粹找茬了,十八里堡人本来就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除了几个脾气倔的兄弟之外,其余人都有点活动了,此刻孟小冬站起来道:“别坐着了,把饭菜带回去吃,饭钱照样给,咱们十八里堡不差钱。”
孟小冬是孟叶落的姐姐,又是赵定安的未婚妻,十三太保的大姐头,谁敢不听话,大伙一言不站起来就走,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付了饭钱,掌柜的感激的直鞠躬:“原来是十八里堡的好汉爷们,没说的,小的承各位的情,赶明儿自去府上赔罪。”
一行人出了雅间,正往楼下走,下面走来一群书生,方巾长衫手拿折扇,走路一步三摇,正好和楼上这帮身穿黑色马皮褂子的粗野汉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书生们倒也彬彬有礼,主动停下脚步等楼上的人先下来,前面几个面皮白净的书生将目光投在孟小冬脸上,孟小冬脸上一红,低头走了过去,十三太保们恶狠狠地回瞪过去,但是却没有飚,如果对方是地痞流氓贩夫走卒,他们可能已经挥拳打过去了,可面对读书人,大伙还是给他们留了面子。
直到十八里堡人走出酒楼,被众书生簇拥着的白面公子才收回目光,啧啧叹道:“好一朵海棠花啊。”
旁边有人接口道:“可惜插到了马粪上,解元爷别伤怀了,来来来,咱们喝酒去。”
一行人进了包间,过了一会走出个小厮,来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