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走啊,走啊,出去玩去。”安子良手里握着一大把滴滴金儿,兴奋的吼道。
他拽着安子善的胳膊,不停地推搡着。
“走啊!走啊,赶快!”
安子善苦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姥爷,轻声道:“姥爷,我们出去玩儿啦!你先喝着水啊!”
张隆亮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温和道:“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俩人从旁边堂屋里,祭拜先人的香炉旁的一小捆香上面掰了一段儿黄褐色的燃香,点燃之后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安家业在后面喊道:“你们两个人小点声。”
安子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春节的时候,除夕夜父亲都会让他们谨言慎行小点声,似乎说话声音太大了,会惊扰先人、神灵。
兄弟俩来到院子里,压水井旁,把滴滴金儿一根一根的用舌头舔一下尾部,围着压水井的水泥台沾了一圈。
然后用点燃的香,一根一根的全部点燃。
只见压水井的上空,腾起一股股灰色的烟雾,滴滴金儿里面的火药燃烧发出的闪闪金光,围成一圈煞是好看。
俩人在院子里玩儿了很久,直到手和脸都黢黑,整整两小捆滴滴金儿都被他们给燃放了。
很突然的,仿佛就在刹那间,外面就响起了接天连地的鞭炮声,午夜十二点到了。
厨房的门被推开,张桂云端着四四方方的木质枣红色托盘走了出来,里面放着两碗刚煮熟的饺子和一双筷子。
安家业和张隆亮也走了出来,安家业的手里拿着一沓烧纸,和一挂鞭,跟在张桂云身后一起去发纸马了。
所谓发纸马是莲山县这边很老的春节习俗了,很早之前,是把各个神灵的坐骑,用纸扎成马的样子烧掉。
再后来慢慢的就简化了,直接烧烧纸,也不需要用纸扎成马的形状。
安子善站在院子中间,默默地看着父母恭恭敬敬的去发纸马,祭天。
发完纸马之后,安家业在院子里挑起了挂鞭,安子良跑回屋里,趴在窗户上双手捂着耳朵望着院子里,不时闪烁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放完鞭炮之后,安家业在院子中间用芝麻秸和豆秸燃起了一个火堆,然后一家人围着火堆,一边烤着火一边踩着芝麻秸。
安子善望着边上的父亲好奇的问道:“爸,为什么要烤火还要踩芝麻秸呢?是有什么说法吗?”
安家业还没说话,边上的张隆亮笑呵呵的说道:“除夕踩芝麻秸,又称踩祟,咱们庄稼人讲究这个。踩得越碎,预示来年日子越安好。”
“烤火呢,是一样的意思,来年无病无灾,有福报。”
安子善恍然,似乎农村人春节习俗的由来,差不多都是一个出发点,就是图个好兆头,好彩头,好说头。
点了点头,他认真的烤着双手,胳膊腿,全身都烤了一边。
不图啥,就图个好兆头。
烤完火,踩完芝麻秸,围着火堆,按照父母的嘱咐,安氏兄弟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磕了三个头,磕头的时候安子善隐约听到大哥嘴里嘟囔着,“各路神仙爷爷保佑,来年烤全班第一。”
年夜饭确实比往年隆重多了,安子善扒拉了一下,有一个红烧肉,一个炖鸡,一个白菜肉丸子,一个煎带鱼,一个红烧鲅鱼。
居然还有海鲜,安子善怔了一下,其实他们家很少吃海鲜,鱼类,第一是太腥,第二呢就是太贵,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