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个高傲的公主终于不再用“本宫”自称了,不过也并没有退缩,反而有理有据地跟他争辩起来。
可是,谁想跟她讲道理啊?
蒙恩愈发向苏仪清靠近,逼得她不得不退后一步,又一步,直到脊背靠在墙壁上,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看他俊美的脸离自己脸庞越来越近,直至呼吸相闻。
室外的风打着旋呼啸而过,愈发显出两人之间的安静。
蒙恩嘴角勾起戏谑笑意,说:“公主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你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自己成为冤死鬼……只不过这深更半夜,你一直纠缠我,是不是该担心一下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苏仪清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腾的红了。
长这么大,苏仪清从未见过如此轻佻之人,一向冷静的她顿时被气得胸口起伏,低声喝道:“放肆!本宫是要跟你长兄和亲之人,你竟敢如此猥亵?”
猛地提及自己大哥,蒙恩脸色也变了,眼神顿时冰若寒霜,站直身体,恶狠狠地说:“闭嘴,你,还有你们大宋的人,都不配提起我大哥!”
说完,蒙恩转头离去,进了自己房间,“咣”地一声砸上房门。
苏仪清站在原地,抚着胸口,回想刚才对话,只觉得这人喜怒无常,而且轻薄无礼,不过他说了不想再行刺,应该是认真的吧……
得知北夷迎亲队伍已经到达,孟将军第二日一大早就从营地赶来,和毕格商议公主启程之事。
鹿寨位于嘉临关东北方向,距离二百五十余公里,路途还算平坦,只是天寒地冻,路上必定辛苦,所以孟将军提议让公主嫁妆先行,而公主凤仪可以随后慢慢行进,以免太过辛苦。
昨晚一见昌仪公主,毕格几乎整晚没睡,感慨这世间还有如此美丽迷人的女子。
思及越尚已经去世,蒙恩又不愿和亲,自己岂不正好可以向大汗请示,把这公主嫁于自己。自己是大汗的外甥,也算是宗亲,不算辱没公主,还可以替大汗解决了这公主和亲之事。
毕格怎么想都觉得是一桩美事,到了早上,自觉已经思虑周全,感觉公主已经是自己马上要娶过门的媳妇儿了。
去鹿寨这一路路途遥远,他们糙男人骑马赶路无所谓,可公主金枝玉叶,必定不能太过奔波,必然要慢慢前行,随时休息。自己路上还可以多些时间跟公主相处,培养感情。
所以对于孟将军的提议,毕格毫无异议。
今日将公主嫁妆整理装车,随即立刻出发。而公主今日再休整一日,收拾归置路上要用的物品,明日一大早再启程去鹿寨。
商议既定,孟将军向昌仪公主禀告行程安排,并询问她是否有什么想购置的,今日他可以派人去采买。
苏仪清想了想,只问是否能买些书籍和棋谱,她想带着,路上无聊时可以阅读。
这不是什么难事,孟将军答应下来,派人去办,并说明日一早来给公主送行。
上午,苏仪清在房间里,看南璃把梳子、面巾这些日常用的琐碎用品打包收拾好,这些东西路上还要用。
南璃拿着一盒珐琅胭脂盒过来,打开给苏仪清看,有些发愁:“公主,这手脂膏子所剩不多了。”
她们出发时,没有预料到这边气温如此寒冷干燥,在来的路上,苏仪清娇嫩的手指被冻出好几处冻疮。
南璃心疼坏了,在一处驿站找了大夫来看,说除了要保暖,还需要多擦手脂,保持手部皮肤滋润,于是南璃每日三次给公主擦涂手脂,结果很快就把一整盒手脂用得所剩无几。
苏仪清想着这是最后一日在大宋国土,心里正惆怅着,听到南璃的话,遂叫她去把赵阿婆唤来,问赵阿婆附近哪里有卖手脂胭膏的店铺。
赵阿婆一拍手,说:“今日凑巧,正是集市开集的日子,公主要买什么,不如去集市买,东西又全又便宜。”
苏仪清本就想趁着最后一天出去走走,听闻就更起了心思,又唤来侍卫领班说明情况。
领班很为难,这是他负责的最后一日,明天一早交了差,公主再出什么事也不关他事了,不过今日还不能放松。
见领班犹豫,赵阿婆陪着笑插话进来,“大人,我看公主在这驿站中已经呆了五六日,憋闷得很。如今公主要离开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最后一天再不让公主出门看看咱大宋的关下镇,也的确有点不近人情。要不然让老婆子我带公主出去,您再派几个人随后保护,我们快去快回,应该没事的。”
南璃见公主想去,也在旁跟着帮腔,领班踌躇片刻,终是答应下来,调来十个士兵,让他们跟着公主,寸步不能离。
领队安排妥当后,苏仪清披着青色锦缎披风,戴上白纱帷帽,下楼穿过大厅,出了驿站。
经过大厅时,苏仪清特意留意了一眼,几个北夷士兵正在清点嫁妆物品,那个蒙恩从早上就一直没有露面,不知去哪里了。
昨夜刮了一夜的狂风,今日是个晴好的天气,天空碧蓝,万里无云。
要去的市集离驿站不远,苏仪清不想坐轿辇,于是让赵阿婆带路,步行前往。
来了这关下镇五六日,这是苏仪清第一次离开驿站。
去集市的路上,苏仪清看到两侧房屋很多都被废弃,门窗破败,墙壁倒塌,衰败景象,比那日坐车经过看到的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