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胡说八道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明天还要继续前进呢!我现在只盼望着军需车快点到,不然再这样折腾下去,真的没力气了,别说打仗了,就连走都走不动啦!上帝啊,快点结束吧,我想回家过圣诞啊!……好久没有接到云的信了!真想她啊!”最后一句话,赫曼压低了声音,象是在对自己说。
借着战壕中昏黄的灯光,他低头翻了翻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面都是从奥地利寄来的信,有家里寄的、有维罗尼卡的、还有就是苏云的。她的信一向不多,就算有,说的最多的也是和她无关的事情,什么最近奥地利的近况啊、维罗尼卡的情况啊、爸爸的商店生意之类的,对她自己就是闭口不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和她有关的吗?
虽然他含蓄的告白曾被她婉转的拒绝了,但是自己还是有信心让她回心转意的。这些信里最多的就是维罗尼卡的了,她也和自己一样,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心爱的人的追求,其实看她的信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情,她的信里说的东西都是很有趣的,总能让自己在看信时哈哈一笑,这对后方枯燥的行军生活也是一种调剂。他也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但总觉得对她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没有对苏云那样牵肠挂肚的感觉,倒是有那么一些哥哥对妹妹的疼惜。
“瞧我们的少尉,又在思念远在奥地利的情人啦,我们的少尉可真长情啊!那个姑娘可真有福气哦!”一些士兵挤眉弄眼的窃笑着,赫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去、去、去,少胡说,当心我让你们军法处置!”然后忙不迭地将手里的信小心的收了起来,借着粗鲁的话语来掩饰心中的想法被下属看穿的尴尬。
明天还要继续向前行进,但愿天气不要再下大雪了,万能的上帝啊,听听我们的心声吧!赫曼拿出头颈里挂的银质十字架,对着它祈祷着。这时,有人打开了收音机,偷偷地收听电台里播出的节目,赫曼见了说道:“不要命了,现在收听电台节目,被上面知道了,小心军法处置!”
“放心,少尉,现在天下这么大的雪,谁还会到咱们这里查岗啊,再说现在呆着也是呆着,无聊死了,就听一会嘛!反正天色也晚了,您就当没看见我们做什么呗!”又是那个兵油子,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这里是贝尔格莱德电台,现在是晚上十点,各位听众,也许你们的家人现在身处沦陷区,也许你们的亲人正在前线和德军作战,但是请你们相信,正义永远站在我们这边,请各位听一首美丽而动听的歌曲,也许它能勾起你们对那段已经过去的美好岁月的怀念,让我们一起祈祷胜利的最后来临吧。
兵营的门前有一盏路灯,就在路灯下初次遇上(我的)意中人,
(现在)我多么希望能再与她相见,亲密偎依在路灯下。
我爱莉莉。玛莲,我爱莉莉。玛莲。
我俩的人影重叠在一起,人人看得出我们相爱有多深,
你看多少人羡慕我们,亲密偎依在路灯下。
我爱莉莉。玛莲,我爱莉莉。玛莲。
开拔的号声催得紧,我要赶回去归队了,又要(和你)分开,
在临别的时候难分难舍,多么希望永远能在一起。
和你;莉莉。玛莲,和你;莉莉。玛莲。
路灯也熟悉你的脚步声,叫我怎能忘记你的笑容和倩影。
假如有一天我遭到不幸,那么会有谁在路灯下,
等待(我的)莉莉。玛莲,等待(我的)莉莉。玛莲?
深沉的黑夜四处多么寂静,夜雾在弥漫,飘悠悠如梦境,
我从梦境里来到这里,就想在往常一样(在路灯底下),
等待你;莉莉。玛莲,等待你;莉莉。玛莲!
……”
战壕里的每一个士兵都静静地听着,没有人说话,有些年纪小的新兵听了之后,都有些热泪盈眶,他们比起那些已经打了几年仗的老兵来说,战场上的惨烈和危险,让他们更想念远方的亲人。
“嘿,别说,写着歌的家伙还真有本事,听着怎么就那么想家呢?……我在前线都好几年了,都没怎么回过家,假期安排太紧张了,几次都没有轮到我,真想她们娘三个……”军里最油滑的那个兵油子听了这歌,也不免真情流露,唏嘘感叹起来。
“他们贝尔格莱德电台怎么放我们德国歌呢?按理他们应该放南斯拉夫的歌曲吧,这该不是心理战吧,想让我们想家,让我们厌战?!”一个新兵擦了擦眼泪,猛地叫了出来。
“臭小子,叫什么叫,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偷听敌台吗?……你管他什么心理战还是厌战,能听自己国家的歌有什么不好,再说是人都会想家,这很正常,有什么稀奇的。老实呆着!”兵油子用手里的小石子向着那个神经兮兮的新兵扔了过去,叫他闭嘴。
“我又没说不好,只是生怕敌人挑拨我们的意志嘛……”小新兵身上挨了小石子的打,心里不服气,嘟嘟囔囔的说道。
“嘘,不要吵,如果我们意志坚定,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挑拨的。别说了,继续听……”赫曼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将头凑近了收音机的喇叭,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听着,听着女声凄美哀怨的歌声,他似乎又想到了那晚和苏云在柏林一起听这首歌曲的演唱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