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七看看荀三弃,再看看温师仲,老实答道:“三……三千两。”
鹰刀点了点头,道:“三千两。如果不去大嫖大赌,相信三千两银子已经足够老爷子你很舒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罢?”
孙老七无语。
鹰刀又问道:“那天温家主给银子你的时候有对你说过什么吗?比如叫你在验尸书札上做些什么手脚?”
孙老七道:“温老爷并没有明说,也不需要明说。他给银子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鹰刀哦了一声,接着问道:“老爷子府上还有哪些人?”
孙老七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均已成家。老伴在早两年去世了,只还有一位老母亲在家供养着。”
鹰刀微笑道:“老太太高寿?身体可好?”
孙老七:“已经七十多了,年纪大了,小病小痛自是常有之事,最不好是她腰椎不好,行动不太方便,常年都卧病在床。”
荀三弃渐觉不妙,喝道:“鹰刀,我们在谈正事,你尽是在东拉西扯干什么?”
鹰刀睬也不睬他,继续向孙老七道:“老人家是这样的了,需要精心照顾护理才行啊!”
孙老七早已不知不觉地跟着鹰刀的节奏行走。不由叹道:“说是这么说,但我经常在外干活,难免也有照料不到的时候。”
鹰刀笑道:“那倒是。照顾老母亲,养家糊口这些都要花钱,只要有了钱,便可以尽量少出去干活,专心一意照料老母亲了。”
孙老七道:“不出去干活又哪来的钱?”
鹰刀笑得更欢,如同猎人看见猎物掉进自己设置的陷阱一般,道:“温家主送了你三千两银子,这下你就是不出外干活,日子也能过得去了。老爷子,我看你一定是误会温家主的意思了。”
孙老七奇道:“误会?我误会温老爷什么?”
鹰刀笑道:“温家主素来乐善好施。他给你银子,并不是为了要你替他隐瞒些什么或做点什么事,而是怜惜你家老母亲无人照顾,这才送给你银子。谁知你却误会他……老爷子,你实在是大错特错,冤枉好人了!”
孙老七急道:“怎么会?我与温老爷非亲非故,他凭什么要送银子给我花用……”
这样也行?谁也料想不到,鹰刀兜兜转转几个圈子一绕,居然能将温师仲贿赂的事撇得干干净净,还反咬一口,不由人不服。
温师仲再笨也知这时需要说几句。他中气十足地大声道:“不错!我送你银子是怜贫助弱的一番义举,却被你误会成我有什么肮脏居心,真是大大的冤枉!”
荀三弃不由急怒攻心。他费尽心机才找来的有力证人,却被鹰刀三言两语歪曲得不成样子,心中如何服气?他怒目圆睁盯着卞停道:“卞大将,鹰刀所言纯属捏造,难道你也信吗?”
卞大将叹息一声,违着良心道:“事实上温家主的确没有要求孙老爷子为他作假,或许温家主真的是一心向善助人为乐也未可知。”
荀三弃怒极,愤然道:“卞大将,我万万想不到你竟也是个欺软怕硬之人!难道你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这番话说得极是严厉刻薄,但卞停因为心中有愧,便不愿再与他多作计较,只是淡淡一笑了之。
鹰刀却突然笑了起来,道:“当真可笑之极。你自己持身不正,又何来资格数说他人?”
荀三弃一愣,沉声道:“我有什么不对之处?”
鹰刀微微一笑,转身对孙老七道:“老爷子,我且问你,这位老兄究竟花了多少银子请你来这里替他作证?又或者他根本连半文钱也没有出,全凭武力挟持你来的?”
孙老七闻言,脸不由涨得通红,看了一眼荀三弃,目露畏惧之色,不敢回答。
鹰刀转回头对荀三弃笑道:“鬼兄,这位孙老爷子与你不沾亲不带故,他凭什么要出面给你作证?只有两种可能。一,受你胁迫;二,收了你的贿赂。无论孙老爷子是在哪一种情况下站出来给你作证,我们都有理由怀疑他证词的可靠性!鬼兄,我且问你,用这两种手段要挟他人作伪证以求达到自己目的的人,可有资格数说他人?”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手锏。按鹰刀的说法,孙老七本身便有受要挟作伪证的嫌疑,那他的证词又何足采信于人?
众人越想越是佩服。事到如今,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证人证词的可靠性已被鹰刀推翻,荀三弃等于彻底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