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小说园>蜘蛛之月 > 第5部分(第2页)

第5部分(第2页)

“情人?”她跌坐下去。

我再度觉出自己的残忍,讪笑道:“再说,你的教授爸爸将来会安排你出国,怎么会为我留在这个城市?”

她腾地弹了起来,背转身停滞了几秒,忽然转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安道,你可得给我记好了,我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今天你和我在一起,就得每分每秒忠于我,你马上把我和你从前的那些烂女人区分清楚。”

她跳下床,光着脚把我房间里别的女人照片统统搜了出来,撕得粉碎,碎片在房间里四处飞扬。她把杯子忽喇喇地推在地上,玻璃响起清脆的着地声,她就在一堆碎片中缓缓蹲了下去。

她仍穿着酒吧里的黑裙,像只折断翅膀的黑蝴蝶,还是一只没完没了流泪的蝴蝶。她折腾了半宿,也累了,我开口让她上床。她又像被触到开关一样,痛哭出声。

我一下火了,拉开门冲她嚷:“我讨厌女人的眼泪,我不想伤害谁,你也不必自以为受到伤害,你记清楚了,是情人,就继续,否则,你就滚。”

她的哭声骤停,好一会站起来大声说:“好吧!安道,我们是情人,等到相互厌倦,或你的钱供不起我时,就结束这段关系。”

她把一段妥协之词都说得这么一字一顿,慷慨激昂,我简直对她彻底服气。她的眼角委屈地扫了我一眼,蹲下去捂着脚,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伤心透顶。我瞥见她的脚有血迹,自作自受的结果。我叹口气,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任被子蒙着头,仍是不休地哭。女人真是水做的,而我却被她闹得口干舌燥,近乎脱水。我呆望着天花板,发誓绝不会再惹她哭,我怕被泛滥成灾的眼泪淹死。

那晚,她哭到天亮,后半夜我终于被她哭疲了,累得睡去。整晚都听到她细碎的哭声与捣鼓声。

那是我和米米唯一的争吵,但却消除了我们三个月以来微妙的尴尬。

我起床的时候,米米早已妆容整齐,她哼着歌,轻快地在厨房里做早餐。

我扯着皮带,暗想:这是什么女人?

她一阵风地转到我身后,替我整理衣领。“绿豆粥,荷包蛋。”又一阵风地飞进了厨房摆碗筷。

米米会做一手好菜,这倒不像娇生惯养的小姐。她拿手的啤酒鸭、桂花鱼、水煮鳝丝、奶油笋尖,都让挑嘴的老陈赞不绝口。

我坐到椅子上,她已开始叽叽喳喳地讲那些飞机上的趣闻了。有时我挺疑惑她脑子里怎么装了那么多趣事,不是笑话就是新闻。每次她一开口,我就会顺手拿起一张报纸,下意识地来掩饰我的倾听。隔着报纸自顾自演的米米似乎从未介意过。

“...前天小伍讲了个笑话,说有个警察去打猎。树林里静静的,他看到两只梅花鹿正悠闲地吃草,警察迅速端起枪哗啦从树后跳出来,大吼一声:不准动。”

犯职业病的警察!我忍不住在报纸后面偷偷发笑。米米忽然一手将报纸打下来,盯着我愕然的眼睛,狡黠地笑了。

“安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她飘然离开,剩下我在那里收不住一脸笑地傻愣着。

我想我是知道米米心思的。她是最会审时度势的女人,善于算计得失。得不到我的爱情,仍可以得到金钱,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攀上高枝,那时她会把我视若敝屣。但我仍喜欢她的这点算计,像场暗战,谁都是赢家,她让我找到棋逢对手的快感,即使在招惹我时,也会在底线处紧急刹车。这就是米米的高明,基于此,她才成为我长久的情人。

蜘蛛之寻(七)

认识米米不久,我遇上婕,是老陈新招的出纳。小家碧玉,有些矫揉造作,但仍不妨碍我对她的喜欢。女人的造作是为了吸引所青睐的男人,所以我无视她的瑕疵。

第一次和婕约在西餐厅。她十分局促,似乎担心有人随时在看她的笑话,有点神经质地摆餐巾,一遍又一遍。她点菜时将菜单交给我,自己随便。我替她点了七成熟的澳洲牛排,一盘沙拉,蘑菇汤。她拿反了刀叉,所以叉子在用力过猛时飞掉。蓬松的磨菇她也不知如何处理,而沙拉更是令她如梗在喉。她甚至将开胃酒当成醋倒在意大利粉上。

这些繁琐的西餐礼仪,即使不会也无可厚非,只是婕无法坦然。她极力掩饰,可越刻意越漏洞百出,最后她不得不饿着肚子放弃,并告诉我最近胃口不好。

这一切都在表明她不富裕的家境,她的虚荣促使她表现得更优雅,更有品味,但适得其反。然而我丝毫不介意,更多是怜惜。她是我在城市见到的缩影,我的、菊花的缩影。看着她没有底蕴地表现浅显的修养,我的心常常会有些痛。

我想起菊花。从里到外一穷二白,但她没有虚荣,没有物欲,贫穷从不曾是她生命中的杂质,反令她像水晶一样纯净。米米虚荣,时装要名牌,手表要欧米茄,钻戒要最大最亮的,虽然虚荣,但因为她不掩饰而显得真实。可婕,是拼命想变成金钢钻的石墨。所以,我不得不承认,对婕,我有种极深的优越感,但我否认对她的怜惜是种施舍,我更愿她是我的延续,过去的延续,在她身上,我能找到自已的完整。

我和婕一起看了场电影,她吃爆米花,我喝一杯可乐。电影放的是什么不记得,我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她吓得爆米花洒了一地。她过激的反应令我很意外也很难堪,甚至有点内疚吓着了她,事后又觉得她是故作纯情。

出了电影院,我们信步逛到花鸟市场。她看中一只斑点狗,瘦瘦小小的,呆呆坐在笼子里,杏仁般的眼里充满了忧伤与困惑。婕伸出手摸它的头,它瑟缩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用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婕的手背,那试探性的友好令婕不忍离开。

她问老板,这狗怎么卖?老板说纯正斑点,如果不是世道不好,绝不会卖一千二的低价。她怔住了,这个低价于她无疑是天价。市侩的老板不再理会她。婕蹲下去,手停在狗的脖子上,轻轻地抚摸。

()

我在她身后掏出钱,陪笑的老板很快将绳链套到斑点狗的脖子上。婕有些惊慌地问:“它怎么啦?”

老板哈腰道:“你可以牵它走了。”

婕惊喜地望了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感激与异样的光芒。她牵着斑点狗,快活地奔跑在阳光下。看来钱确实可以买到一切,包括爱。她腼腆地让我给狗取一个名字。

我想了想:“乐乐吧!”

她高兴地对狗说:“乐乐,你就叫乐乐了,你再也不会被关在笼子里了,你现在自由了。”

如果一千二百元能买到自由,那自由的价格实在太便宜了。我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