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中风以后只能瘫着,人虽然清醒,可是嘴歪眼斜的说不出话来,手脚都动弹不得。他独自一人躺在明黄色的帷帐之后,因干瘦而突出的眼珠子里全是愤恨。
薛云图坐在两丈不到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只能默不作声。
他本不想这么早的,可惜鬼先生那边圆不过去了。
一旁的鬼先生轻柔出声,“殿下何必慌张,今日这事早晚都会发生,您不是早该有所准备么。”
薛云图森然看着他,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可、本宫没打算现在!”
“事已至此,殿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真是可惜……因着皇上太过信赖鬼神之事,反而被钟离若利用了一场,这是我的疏忽呢。”瞧鬼先生那淡然平和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两人就这样当着皇帝的面议论,丝毫不怕被当事人听去,这无疑是透露出了他们的目的——皇上命不久矣。
皇帝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激动的浑身都颤动起来,奋力的瞪视他那儿子,黑色的瞳孔斜斜的挂在眼角。
良久后,薛云图起身踱步来到床榻旁。他伸手给皇帝掖了掖被子,无比遗憾的叹息,“父皇啊,你虽立我为储君,可又事事都克制着我。任由老二闹事,还给了薛浪通天权势,无非就是想我们互相牵制吧?既然你谁都不信任,又何必立我这太子。”
皇帝的喉咙里发出了微弱的咕噜声,被薛云图全然无视了。
门外响起小道士的声音,“先生,二皇子求见。”
“见我?”鬼先生问了一句。
小道士低眉顺眼的说了声“是。”
鬼先生饶有兴味的转头看向薛云图,“殿下猜猜,二殿下这是想干什么呢。”
薛云图笑了一下,“那个蠢货,怕不是想请先生救救父皇吧。”父皇要是驾崩了,他这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届时哪还能容得下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薛云鹤刚刚受了挫败还未
恢复元气,肯定扛不住新皇的手段。只是到了如今那薛云鹤还以为鬼先生是自己人,也真是笨到家了。
鬼先生起身跟着小道士离去了,殿内只剩下了这父子二人。薛云图喃喃叹息,“父皇你看啊,你最偏宠的薛浪失踪数日生死未卜、他的手下权势都被钟离若收拢。老二又气数散尽、难以翻身,赢得不还是我这太子么。”
——
朝堂上人人警醒担忧,都怕是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阿乌在国师府没什么可做,便来了宫里静等变数。
借口有很多,最方便的便是那两个小皇子。
白贵妃和阿乌坐在花厅里喝茶,她瞧着阿乌低垂的侧脸,忍不住先开了口,“国师,本宫听说……”
阿乌忽然抬眼看了过来,白贵妃心里一虚,差点没咬了舌头。最后她小心的问道,“听说翼王爷近日染病卧床,不曾……不曾外出?”
阿乌冷冷的看着她,“难道娘娘还有别的说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