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盟主堂墙壁,围成一圈的宴席,每张桌字,离大堂中间的铜鼎香炉,好远。
直到剑一不顾仪态的猛吃新端上来的乳猪,盟主堂才又交谈声四起,回复了拥挤的感觉。
“……呆子,学过餐仪吗?”御情轻轻问。
剑一捧着乳猪的脑袋,哥俩眼对眼:“在员外家,我被点为接待钦差的两个人之一。”
御情俏眉微微一动,剑一不顾形象,一口咬住乳猪的鼻子。
“俗话说:在傻瓜眼里,天下人都是傻瓜。御情觉的,这句话不简单。”北野御情微微一笑,精心打扮下,女状元的书卷气,香若兰花。
剑一举起没了鼻子的乳猪头,放在自己脑袋旁边,一起做了个歪脖子的动作,北野大小姐没忍得住,笑出了声。
惊动了周围的长老,纷纷投来玩味的目光,分明抬着老辈子的架子,感慨女大不中留。
羞得美人,差点祭出墨迹长剑,把一道道目光全砍断。
欧阳柔一面应付长老们毫无营养的酒桌誓言,一面看着女儿的表现,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觥筹交错,北斗当空,酒席散去后,欧阳柔的卧室里,深红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担心你和剑一的事吗?”
御情没有说话,眼睛从窗外的北斗,落到池塘里的蛤蟆身上。
欧阳柔摇摇头:“你想错了,不是因为他傻,或是出身卑微。”
御情有些惊讶:“那……是因为他……和铸剑山庄的云雪妹妹,不清不楚,母亲担心他像父亲一样……”二夫人夺嫡的事,在御情心里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欧阳柔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因为铸剑云雪,她比不过你,却是因为他像你父亲……”
北野御情觉得事情有些大条,认真起来,扶着母亲坐到床上。
“母亲我,不喜欢他,恰恰不是因为他‘弱’,反而是因为他‘强’!”欧阳柔的话让北野御情心里咯噔一声。
“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母亲只在你父亲还有……还有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过。”
“还有一个……是邪无梦吗?”
欧阳柔看着女儿苦笑一下:“不,……是杨广!”
武林盟主,大隋天子,两个词语从御情脑海里飞过,陪着剑一傻傻的笑容,御情竟然当着母亲严肃的面孔笑了。
欧阳柔摆摆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那一位,不是天纵之才,也要顶天立地,但是,母亲告诉你,厉害的男人……很危险。”
北野御情美目流转,天纵之才?邪无梦?顶天立地是指的父亲吧,从母亲的经历想来,她的确有害怕的理由。
于是,女状元觉得母亲很可怜,还好自己遇见的是一个人……
“父亲……嗯……的确对不住母亲……嗯”女儿和亲妈谈,父母的感情纠葛,相当难受,饶是雄辩金銮殿的女状元,也舌头肥大,咽喉炎。
“傻女儿,母亲若是对你父亲恨之入骨,如何能这么疼你?”夜风吹了一片树叶,进北野大夫人的卧房里,这个季节的夜晚也有些凉了。
欧阳柔站起身来,关上了窗户。御情同时点亮了蜡烛。
“你父亲,骗了我,却给了我一个女儿一个家。邪无梦从来没有骗过我,因为他从来不给任何人承诺,……到底谁是好人?”欧阳柔看着和自己当年一样年纪的女儿,吐出心里话。
母女谈心,就是盟主世家也免不了俗。
“母亲,你还有女儿,还有北野家。”北野御情说话的口气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却端坐在圆凳上,没有小丫头时候,那样扑入母亲怀里,一直叫唤,母亲不生气,母亲不生气。
欧阳柔就这么张开双臂,半身向后放松,躺在了床上,御情见到母亲如此放松,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了,我也不用烦恼了。”深红夫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收起莲足,小姑狼似的,在床上滚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