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太滑了。”顾明霁囧得脸颊发烫,很想趴在地上不起来了。他是看着她的背影不觉走神了,才踩到了湿滑的石苔上。
“哦。”比起之前,这一声的情感要充沛许多。
顾明霁默了一息,擦干净手,扶着剑站起后接过,抱在了怀里,唇角用力抿了下。
“拄着。”俞倾夭好心提醒。
顾明霁摇头,这是师姐的剑,怎能用来当拐杖?他眼帘半垂,轻声保证:“我不会再摔了。”
俞倾夭随便他。
直到明月台前,他把自己和剑都保护得很好。待俞倾夭解开禁制推开府门想把剑取回时,顾明霁极其自然地跟着她挤进来,青灰色的浅眸迷惘地与她对视一眼又垂下。
俞倾夭眉峰微挑,自许见识过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的:“我回洞府,你跟进来做什么?”
顾明霁唇瓣抿直了,把剑交还给她,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将跨过门槛的脚强行收回:“我……”
“什么?”俞倾夭没听清,待少年回头时撞上他那双浅眸,坚定纯粹的颜色,一字一句郑重地道:“我相信师姐。”
跟了一路才憋出来的话吗?
俞倾夭忍不住笑了,但笑不入眼底。
真稀奇啊,明月峰外的人都把她当作蛇蝎,避如洪水猛兽,偏生这个无甚交集的小师弟跟着她跑,还说信她。这份相信又能有多少份量呢?
“回去吧。”她抬手划去眼角笑出的泪痕,又恢复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毫不留恋地转身。不管论是真是假,她都懒得相信。
顾明霁握紧拳头正打算放弃,忽而瞥到她背上绽开的异色,呼吸一促,视野被深深刺痛,手足失措地道:“师姐的伤口出血了。”
“用得着你提醒?”俞倾夭眼皮子懒洋洋地掀着,语气不耐,“不走,是想留下帮我上药?”
顾明霁瞳孔巨震,唇瓣颤栗,像极了一只煮熟的虾米,连面具都遮不住的潮红。他踉跄了一步,离门更近了,仿佛下一息就要夺路而逃。
少年的脸皮当真薄得可爱,俞倾夭优游不迫地在心里数数,估摸着他何时离开,却见他突然梗直了脖子,眼帘虚垂,避开视线,轻声答“好”。
伤在后背,她确实不好上药。
顾明霁极其迅速地说服自己。
“我可以蒙上眼睛帮师姐举镜子看伤。”顾明霁盯着自己的脚尖,郑重其事地保证,“师姐放心,我以道心和仙途起誓,绝不会偷看。”
然后开始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