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什么事。”梁松说:“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说三句话。”
“您说。”我将话筒紧紧贴在耳边,生怕漏掉哪怕一个字。
“梁梓阳,你现在不仅仅要承担起做儿子的责任,你还要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以及你还要尽到做男人的担当。”梁松突然说:“我的这些话,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犹豫着说。
“不明白也不怪你。简单点说吧,从现在开始,你要照顾好你妈,这个该明白吧?”
“明白。”我说,迟疑了一下问他:“照顾妈不是还有你吗?”
“我?”他在电话里冷冷地笑,笑过后叹口气说:“我怕这辈子是对不起美玲了。”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话里有太多的含义,心里便紧张起来。梁松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突然来这么一个电话,说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他要表达什么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是在将翁美玲托付给我,言外之意,他不会回来了。
我小心地问:“您在哪呢?”
“很远的地方。”梁松沉重地说:“这也许是我给家里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希望你们安好。”
我没忍住,声音大了许多,几乎是吼道:“您这样不行的,你应该要回来。”
那边沉吟了一会,啪地挂了。
我捏着话筒,愣愣地看着,心里一片空白。
梁松的这个电话是诀别的意思!我明白过来,他身上一定有事了。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抽泣声,转脸去看,就看到翁美玲脸色苍白的站在我身后,掩面轻轻缀泣。
我站起身,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说:“翁妈妈,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
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问我:“老梁的电话?”
我点点头。
“他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们过年好。”我掩饰着有些慌乱的神色,我不能将梁松的话告诉她。梁松没有直接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也许他感觉在良心上的亏欠,没有勇气直接与翁美玲说话。
“你骗我了。”翁美玲不相信地看着我说:“梓阳,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我苦笑着说:“真没什么。”
翁美玲便停住了缀泣,淡淡一笑说:“该来的总会来。我心里早有预感了。”
我没说话,此时此刻,我不知是要安慰她,还是安慰我自己。
梁松的话再明白不过,他趁着机会跑到了国外,从开始就有计划不再回来。像他这么大的干部,出国本身就不容易,需要走不少的审批程序。特别像他这样的金融干部,身上有太多的敏感点了,即便是潜逃,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问题是梁松不但出去了,而且还打回来了电话。他是在与我们做最后的告别,同时也在暗示我们,他没事,很好。
再简单点说,从现在起,翁美玲没有了丈夫,我没有了名义上的高官父亲。
翁美玲没有梁松,她还是她。我没有了梁松,就什么也不是了!我不再是官二代,也不再是富二代。我成了一个名义上的梁家子弟,而且还会因为梁松的关系,后面不知会生什么事。
我知道,再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翁美玲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不明白。
我将她按坐在沙上,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翁妈妈,你记住,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有我在,你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