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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是他最最鄙薄的。否则他何必要那么费那么大的力气,索性向一个正常的二世祖那样,躺在父荫底下混日子,偶尔欺男霸女一下不就好了?……十年的辛苦,十年的坚持;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吗?
所以他笑。只是由于嗓子干哑的关系,那笑声实在不怎么好听,有点像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麦”,发出的那种“喀拉喀拉”的电流声;让人听了就烦躁无比。
卓尔灵敏的听觉,让杜阿格斯多遭了不少罪;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也让大块头法师心生疑窦——这下子,他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对方的话茬了。
杜阿格斯只好做高深莫测状,也不理人,只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床板对面的方桌上——屋里的这些摆设,自然也不是给俘虏的福利了,只是寂静岭中,像这样没来得及拆除的房屋还有不少,里面的家什也不值什么钱,因此老包也没着意去收拾。
托盘中的菜肴挺丰富,顷刻间就摆了一桌子——有煮得烂烂的小白豆,再配上几小片红通通的熏肠,看着就那么让人有食欲;有切成段的烤刀鱼,初冬的季节,正是这玩意最为肥美的时候。
除了这些,还有咸肉,羊腿,腌好的小黄瓜,和一盆浓浓的红菜汤。
汤虽然已经冷掉,但小谁的手艺可不是盖的,就这样,那淡淡的香气还是直往人鼻孔里钻。撩拨着,勾引着,让你去碰汤盆边那把木制的长柄勺。
尽管没有酒,但这一餐的质量也是相当不错了,至少富贵如克虏伯家,都未必能餐餐吃得这么好,何况,还是半身人厨子亲自掌勺。
只是我们的托尼似乎并不满意。事实上,他的眼睛在找到焦距之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杜阿格斯托着木盘的手;目光就像刀子,在上面来回切割着,而且里面蕴含的怒火,也有了种愈烧愈旺的趋势。
杜阿格斯被他盯得发毛,赶紧强自调整脸上的肌肉,摆出了某包亲传的笑容,对坐在床边的托尼招手道:“来吧,有什么话,先吃饱了肚子再说;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听人说的。你也觉得有道理是吧,男性?”
只可惜他那“带着善意的笑”,落到心中早有成见的托尼眼里,却成了全然的讥讽与施舍……不是托尼不想把这种手段,当成某种引诱来看,但问题是……这种手段也实在太儿戏了点吧?
他托尼是什么人,难道连一顿像样的午饭都没吃过?
“皮奈尔!”托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突如其来的大吼,将好不容易入了戏的杜阿格斯吓了一跳,“知道吗?我曾经很尊敬你,因为你一个神职人员,能放弃了教堂的优渥而选择与兽人们战斗,相当的不容易。但是……我错了!你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一条没有骨头,只能躺在屎堆中打滚的蛆虫!”
“……你还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为了一顿饭就可以向敌人屈服啊?瞎了你的狗眼!”他越说声音越大,上半身也直了起来,不过角度,却是向前方倾斜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作势欲扑的猛兽。
“虽然我断了胳膊,但不代表就没有办法,让你知道一个施法者胆敢接近剑士身边五步时,会发生什么!”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悲情预言师
会发生什么?当然不是以文会友,联诗作对了——趁杜阿格斯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儿,托尼就突然跳起来,一头将对方拱翻在地,然后照着杜阿格斯的脑袋就是一脚!
幸亏卓尔的反射神经,天生就比人类要强;都倒在地上了,杜阿格斯还能及时地用手肘护住了脸,这一脚,便蹬在了他臂弯上。
托尼踹了几脚,发现没什么效果,于是转而去攻击对方的腰腹;这一下,杜阿格斯就倒霉了。
即便是明知道对方要攻击他的腹部,杜阿格斯仍不得不把双手挡在脸前——这倒不是为了保存丫“英俊的相貌”,完全是怕脸上的“彩妆”被蹭掉而已。
毕竟那种能够改变肤色的药水,可没有“永不磨损”的属性,蹭多了一样掉色;最关键的是卓尔的血液,颜色和人类的完全不同,是一种蓝汪汪的青。青还好办,大不了正应了“青肿”的说法;但万一……要是发蓝呢?
是以他只能硬扛。
但腰腹间挨了几下重的之后,杜阿格斯就发现他又错了:因为喉咙里,有种甜甜的味道涌了上来。这下子挡在脸前的手,就更不敢放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张嘴,就能喷出漫天的蓝雾!
——不是他不想反击;问题是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杜阿格斯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退一步说,就算是能够持咒,他又该用什么法术来还击呢?
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牧师”啊!
这一犹豫,他的悲剧就开始了。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托尼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毕竟皮奈尔的实力摆在那里——能在草原上纵横多年的主,哪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因此托尼的暴起,不过是想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出一出胸中的恶气。就算皮奈尔回头的反击能要了自己的命,托尼也顾不得了。
托尼的这种想法,属实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甚至觉得如果因此而死在对方手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了;最起码,要好过活在嘲笑与鄙视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