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了;再啰嗦下次于脆给你换一件丝绵的。再说;这是你师娘送给你的;你去谢你师娘。”
师娘?
陈宝儿一下子愣住了。可等到杜士仪转头去看王容时;他一下子陡然醒悟了过来。想到玉奴曾经一次不小心露出口风;提过什么神仙师娘;而后虽一口咬定是他听错了;而杜士仪这一路和这位杨郎君常常同进同出;状似亲密;甚至于卢聪都来向他打探过;他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杨郎君不是男儿身;原来那是他未来的师娘
他福至心灵地快步上前;对王容深深一躬道:“弟子多谢师娘厚赐”
王容没想到杜士仪突然对弟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连忙伸手虚扶道:“快起来快起来;别这么见外。都要过年了;原本应该给你添置几身新衣裳;可你杜师说;你xing子执拗;不爱这些虚华;正好我去的地方在试着用木棉絮袄子;所以就给你也捎来了一件。不值什么钱;你若是觉得上身还暖和;那就行了。”
“很好;很暖和。”
即便谈不上学识渊博;如今的陈宝儿也远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可这会儿却只能笨嘴笨舌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见杜士仪笑了笑;招手叫了他到跟前;又勉励了几句别的话;他不禁眼圈微微有些发红;等退出门之后甚至还悄悄用手擦了擦眼睛。
恩师对他一直都很好;而他没想到这位对他向来温和的杨郎君便是师娘;更没想到她也对他这么关切爱护
“你这个得意弟子若是能够遇到好机会;一定能够大放异彩。”
听到王容在陈宝儿走后这么说;杜士仪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微笑容;但旋即轻叹道:“希望。他的出身实在是太寒微了;那些所谓的寒素;祖上总有一两位出仕过的先辈;更不用提读书人;宝儿却是张家村唯一的读书人;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农人。如今的门第出身虽则不如魏晋;可仍然是时人最重视的。无论选官也好;婚配也好;尽皆如此。治世重门第;重资序;而乱世方才出英豪。”
杜士仪这一句有感而发;让王容心中怦然而动。这种话寒素子弟说出来毫不奇怪;而杜士仪即便曾经家道中落;却也是关中大姓京兆杜氏的子弟;相交者大多出自名门;他能够这么说;怪不得就从来不曾在乎过;她亦是商家女
“杜郎……”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士仪几乎顺理成章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才突然哑然失笑道;“愤青了;幼娘勿怪。这是我一个神交已久的同姓说过的一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他还有一句更加让人心折的诗;那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可惜;他看到的那些不平事;无能为力做不了什么;只有写写诗义愤填膺发发感慨。”
王容咀嚼着这些愤世嫉俗的诗句;不知不觉地问道:“那你呢?”
“我?”杜士仪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说道;“说易行难;我之所愿;妻贤子孝;亲友融融;目之所及的不平事先管好了。若是这些都做到了;再费神去想治国平天下的大事不过;现在与其想那么深远;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娘子可知道如今的吴郡第一世家是哪家?”
王容若有所思地说道:“是陆氏无疑。”
“不错;袁使君暗示我去见见陆家人。虽则我这些天已经大略摸清了这苏州吴郡各家的情形;但这父子二相;兄弟同朝的陆家;门却不好进啊”
“纵使陆氏父子二相;兄弟同朝;可杜郎一样名满天下;京兆杜氏亦为关中豪门;怎会怵了他们?”王容顽皮地挤了挤眼睛;这才若有所思地问道;“杜郎是怕陆氏不在乎茶政;反而更在意蜀人迁南?须知我们避开了吴郡;而是主攻会稽;应不会触碰其鳞才是”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吴郡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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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杜士仪在洛漫步于敦化坊的时就曾经对那种从容雅静到几乎懒散的氛围印象深而后路过陆象先和源乾曜两人的宅邸这才明白了其中究竟。而对于陆象先那句流传千古的名他自然更不会忘记了。
天下本无庸人自扰之。
陆家自汉之累世显陆象先高祖陆本为陈给事黄门侍郎兼中书舍因为泄露禁中之语而被赐时年四十二岁。而隋灭唐代隋而主天陆家人亦是入朝为但在陆象先之父陆元方之陆氏子弟的宦途不过平平。谁也没有想陆元方陆象先父子能够先后拜相。
即便此前陆象先早已罢而后更因为心向睿不太被李隆基待数年前又丁继母在苏州陆氏老宅中守了整整三但一朝起先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后为邻近长安的同州刺即便不入三依旧无人敢小觑。
陆家还有其他分例如丹徒枝亦是欣欣向可在吴郡一问陆人人都会立刻拿手一指这座位于苏州城北的陆家老宅。陆宅外头的青砖上能够看出清清楚楚的苔但门前有人经过的时却一律策马缓不敢高声。门前的仆役并没有什么整齐肃然的排当杜士仪到门前下马的时他们甚至并没有急着迎上前探而是等到杜士仪把缰绳扔给身后从自己走了过来的时方才有一个年纪很不小的仆人上前躬身行礼。
“不知这位郎君想要拜访家中何人?”
“在下殿中侍御史杜士敢问陆十五郎可在家中?”
尽管陆家之中仕宦者数以十那些寻常百姓闻之sè变的御在陆家人听来不过平但杜士仪自报家门那仆人依旧小小吃了一惊。他想了想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杜侍郎君就在家中后院钓我请人引杜侍御进去。”
陆象先三如今尚在苏州家中的是尚未出仕的幼子陆这一年方才十九。他十六娶迎娶的是吴郡张氏的女如今膝下已经有一子一但对于自己的出仕仿佛并不热为人很有几分懒陆象先此前丁忧在家服孝的时竟也不曾管过他。即便夫人急得团团他也只说了一句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就是这位懒散晃悠的陆家十五郎却负责陆家在吴郡所有的产业。而只要他用的一眼一个更不许扰民盘剥民这也使得陆家的家声在吴郡洁白无人人称道。此时此杜士仪随着一个婢女一路走远远就看见一个身上裹得厚厚实实如同大阿福的人坐在凉亭边一动不等到近前他才发对方头靠着凉亭的柱竟然正在打瞌睡。
看到这一他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大冷天在水边睡这也就罢难道这些陆家人就不怕陆偃直接掉下去?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那个引路的婢女轻声说道:“郎君其实清醒杜侍御不用担心。”
从杜士仪刚刚走过到现在走到陆偃身他怎么都没法想清醒着的人能够维持这种一动不动的姿势这么久。盯着人看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想咳嗽的时他听到身前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呵欠紧跟那一尊水边上的大阿福终于动了。
“呵……站着说话累得杜侍御有话何妨坐下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