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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部分(第2页)

如是议论在洛阳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当杜士仪到安国女道士观拜访玉真公主的时候;忍不住苦笑道:“二位观主这造势造得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就连杜氏族人;也有不少悄悄向我打探是否真有其事;更不要说在御史台了;一个个同僚看我的眼神都是古古怪怪的”

“又想抱得佳人归;又不想被人多言;哪有这么好的事?”玉真公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到杜士仪苦笑着拱手求恳;她方才笑眯眯地说道;“放心;这是我和阿姊早就商量好的;会掌握分寸。至于司马宗主;难道你还担心他会在这种大事上和你开玩笑?倒是你;我还没和你算账”

玉真公主突然双手叉腰;露出了嗔怒之态:“你把玉曜一拐走就是三年不说;而且还隔三两个月方才有音信传回来;你知不知道阿姊有多担心?”

面对这样的责难;杜士仪不得不举手投降。他讷讷解释了生怕信函太过频繁;被人看出端倪之后;玉真公主虽仍是面露嗔怒;但终归只是轻哼了一声。当杜士仪问到这婚事具体将如何安排之后;她便得意地说道:“你放心;自然不会让司马宗主轻轻巧巧对别人说;王元宝之女方才是良配;否则阿兄岂是好轻易糊弄的?玉曜却也是好福气;你慧眼识珠;让她得展所才;将来你们若是能够成婚;届时珠联璧合;真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那也是二位观主玉成。”杜士仪笑了笑之后;想到王缙之前所托;他沉吟片刻便开口说道;“今日是今科草泽自举制科开考的日子;观主可知道;王十三郎的弟弟夏卿今科也有应试。”

“就是九娘的如意郎君吧;我见过他。九娘把人带来给我看的时候;满脸的欢欣;听说;她如今也已经身怀六甲了。”

玉真公主想起那一次看见王缙和崔九娘夫妻并立跟前的情形;神情忍不住怔忡了片刻;继而便微微笑道:“时隔多年;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有什么想不通的。王十五郎亦是文采名噪两京;你特意提及此事;莫非是他这一科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以夏卿的本事;脱颖而出应该并无问题;但此次应试者;在职的官员乃至于品子柱国子众多;如若阅卷时再有什么偏向;那就难以担保了。”说到这里;杜士仪顿了一顿;却是若无其事地说道;“就比如我当年应省试的时候;考功员外郎李纳还不是因为别人嘱托;险些将我置于末第?”

玉真公主本不在意;可听杜士仪这么一说;她不禁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哂然一笑道:“若是别科制举也就罢了;今科是草泽自举科。阿兄的本意;是唯恐草泽遗才;故而方开此科;如今竟是畿尉以及其他官员与之争进;到时候我自会吩咐人在阿兄身边提点一声。王十五郎但使策论真的为上上之选;定然能够放之高第。倒是你;不要一味为别人操心;自己的婚事不妨想想该如何操办;另外呢;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当杜士仪从安国女道士观出来时;脑海中还转着玉真公主的提议。事实上;出京三年;那种天高皇帝远的舒快活日子;和在两京与人勾心斗角相比;他自然更倾向于后者。然而;倘使出为外官真的是想去何处便去何处;他前一次求为县令时就不用那么伤脑筋了。

除了刚到洛阳的第一天晚上;因为崔宅夜宴实在是持续到太晚;因而就宿在了那儿;但这几天杜士仪都是住在自己当初在观德坊中先赁后买的那处私宅。对于殿中侍御史这样的天子侧近来说;日日上朝;自然住在离洛阳宫越近越好。而他的假只剩下今天这最后一日;此刻回程路上;想起之前在御史台中尚未和郭荃碰过头;心中不免有些记挂;到自家杜宅门口下马的时候;还念念不忘问了一句;结果想找的人并无音讯;不想找的人却不请自来。

“郎君;郭御史并没有来过;但乐成坊郎君叔父家中却让人送了帖子来;请郎君闲时过去一会。”

杜十三娘没有提;他自己也险些忘了;竟然还有那么一个叔父身在洛阳

杜士仪心头有些厌烦;但杜孚即便并非同居的亲长;可占了一个叔父的名头;终究不能完全无视。因此用过午饭;他随意挑了几样江南带回来的土产;只带了赤毕一个从者出了门。乐成坊的杜孚私宅;他还是第一次造访;所幸有一个坊中武侯带路这才顺利找到。洛阳和长安一样;物价腾贵;房价更高;杜孚又不是什么高品官员;宅院看上去丝毫不起眼;门前仆役自然也没有什么整肃气象;只有一个倚门打瞌睡的老仆。

直到赤毕提高声音喊了第三次;此人才睁开眼睛。老仆虽然有些耳背;却是认识杜士仪的;慌忙拔腿就到里头通报;不一会儿就用和年龄以及耳力完全不相称的矫健步伐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把杜士仪引了进去。此前杜十三娘来;杜孚大多数是避而不见;只由韦氏见客;但今天杜士仪登门;他就不能再如同从前那样矫情了;竟是亲自在仪门处接了人。

“七年不见;十九郎已经是独当一面了。”仗着叔父的身份;杜孚自然能说些这种居高临下的话;但却也不敢一味摆着架子;随即轻轻巧巧就把话题拐到了另一个方面;“如今御史台人员多变;你乍一回京;要小心才是。李朝隐此人;每逢御史大夫缺员;人人都是属意于他;奈何此前圣心独运;一直没有他上位的机会;这次正好让他代了崔隐甫;他难免要拿人当成靶子……”

这些分析朝堂形势的话似是而非;杜士仪听着就知道是杜孚如今不得志;所以闲着无聊瞎分析。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少不得含含糊糊敷衍了过去;等到随着杜孚又去见过韦氏;在寝堂中坐下;见婢女送上来的饮料恰是一杯清茶;他不禁眉角微微一挑。

竟然还知道他的喜好。

而身为主妇的韦氏端详着杜士仪;见其身量比从前更高;容貌俊朗;一袭寻寻常常的白衫穿在身上;却和那些普通白衫士子看上去截然不同;显见是入仕之后历练出来的气度。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杜望之还是个顽劣的孩童;庶长子杜黯之反而在杜士仪的提携之下明经及第;丈夫杜孚则是仕途多桀;至今在京候选;她只觉得心中那股妒火烧得越来越旺;竟没注意到杜孚和杜士仪叔侄俩在说些什么;突然把心一横;迸出了一句话来。

“十九郎;听说司马宗主要为你解命局?我娘家有个侄女;正当妙龄……

她这话还没说完;杜孚便禁不住厉声斥道:“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人都敢拿出来拉郎配;你糊涂了不成”

“我怎么糊涂了?十九郎说是命中克贵女;一拖就拖到现在;如今趁着司马宗主的东风;不尽早把婚事定下来;难道还要继续拖下去不成?我那侄女有什么不好;虽说家里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嫡系亲长;可终究也是京兆韦氏;又不是那等千金贵女难不成我一个做婶娘的给侄儿保媒;还不被人待见?”

见韦氏说着说着便已经柳眉倒竖;仿佛自己越来越有理;本就无心多呆的杜士仪不禁更加大倒胃口;他重重咳嗽了一声;却是站起身道:“叔父;我还有些事情要去一趟景龙女道士观;这就告辞了。”

杜孚今日把杜士仪请来;原本是打算借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拉近拉近关系;却不想韦氏如此不懂事;三言两语竟是把人怄得刚坐下就要告辞;他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偏偏韦氏不知好歹;见杜士仪拱了拱手就要往外走;竟还伸手使劲一捶坐榻;气咻咻地说:“十九郎如今官做得大;翅膀硬了;不把我这长辈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一言不合就要走;你这脸色摆给谁看?”

“够了”杜孚终于再也难以忍受妻子的愚蠢言语;开口怒喝了一句后;更是对左右婢女吩咐道;“扶着娘子去里头安歇;成日里胡思乱想;回头找个大夫来瞧瞧望之年纪渐长;却不知道好好教诲;如今竟是越俎代庖管起十九郎的事情来了十九郎;到我书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杜士仪本来对杜孚的邀请兴趣缺缺;可却不想杜孚怒喝了自己的妻子撂下这话后;却有些强硬地把他拽了出去;到门外方才低声说道:“二位贵主使人捎信给我;说是有司马宗主做主;十九郎你的婚事不日就会有眉目了”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五百一十二章 喜事将近

尽管杜士仪对杜孚这个叔父也就是面上客气;婚事也早有杜思温大包大揽;用不着杜孚插手;但若是对方真的豁出去想搅和;却也让人腻歪恶心;就比如刚刚韦氏那番闹腾。此时此刻;杜孚用这般高兴而热络的口气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便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异来。

“叔父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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