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可要比直接抹脖子痛苦多了,人会感受着自己的生命随着鲜血流出体外而一点点流逝,感受着自己被抽干后的绝望。
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爷爷”出现,辞风也会和他姐姐一样,被放干血,死于灭顶的绝望之中。
萧故想把幕后黑手找出来绳之以法,这么残暴的手段,指不定以前还戕害过多少人,定然不能饶恕。
然而这件事急也急不来,更何况他还关注着辞风,他希望辞风可以好好的。
“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后面再来找,带一大群人来一起找,迟早会找到的,是不是?”萧故腾出手来,捏了捏辞风的脸颊,“小小年纪,不许愁眉苦脸的。”
辞风反驳道:“我快二十岁了,年纪不小。”
萧故又捏了两下:“我是你大哥,你比我小。”
毫无道理的争论。
不过辞风的心情是真的好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萧故这个大哥,只是他才不顺着萧故一口一个“大哥”,还是“萧故”“萧故”地喊着。
放慢了脚步,也没有特意去判断前路,就这么慢慢地在山林里走着,一边走萧故一边找话题跟辞风聊,顺带套了套辞风的话。
直接问询容易勾起辞风不愉快的记忆,悄悄地套话,既能得知自己想要的,也不会让辞风难过。
萧故还真打探出来了不少的内容,比如辞风的姐姐叫流雪,再比如他们从小就失去了自由,被关在了一处不大的房子里,每天的吃食和更换的衣物都是外面的人送进来的。
辞风和流雪在另外一个层面确实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而那些把辞风流雪关起来的人不让他们沾染任何活计自然也不是因为对他们好,要是对他们好也就不会克扣他们的吃食。
萧故从辞风那里套出来的,辞风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肉,连肉沫都没有见过,有时候饭菜里能放用油炒过的菜,大部分时候他们吃的都是清水煮菜,加点盐就算是一道菜了,甚至有时候只有窝窝头能吃。
难怪昨天晚上辞风吃烤野鸡烤野兔时那么开心,原来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肉,而辞风已经快要二十岁了。
从长出了牙能吃饭到昨天晚上之前,居然十几年没有吃过一次肉,就算是大周再寻常的平民百姓一年到头也是要见几次肉的,辞风过得连大周的平民百姓都不如。
“我很喜欢每年的秋天,秋天的某一日,我和姐姐会穿上特别好看的衣服,被绑住眼睛,坐上马车出门去,那是我们唯一能出门的机会。”
辞风提及这里时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说明他真的很喜欢这一天。
萧故都快心疼死了,辞风生得白,他现在才想清楚是营养不良的苍白,加之辞风已经在山上待了多日,所以他也没有往辞风以前就过得不好这一块想过。
他是从来分不清白和白之间的区别的,可从今日起,他能分得清了。
“等下山之后,你想出门就出门,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喜欢什么都可以说。”萧故认为一日大哥终身大哥,他须得好生照顾着自己的弟弟。
辞风没有见过那些热闹的街巷,没有吃过萧故说的冰糖葫芦和山楂酿,萧故说这两样东西都是用山楂做的,山楂是一种红色的果子,很酸。
还有鸡鸭鹅鱼猪羊,都是饲养来可以吃的肉,有各种各样的做法,大周长达百年国家风调雨顺,无大灾大难,国库充足,百姓手里也有钱,所以也比前朝更讲究生活。
萧故还说,他有一位自他小时候便一直照顾他的姑姑,叫云熙,云熙姑姑不是一般的妇人,她博古通今,很有学识,在云州的女子书坊当教书先生,可以请她教辞风读书。
辞风有记忆以来就被关着,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自是也不会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他跟萧故说,他很想读书,很想很想,因为姐姐告诉他,读书就会明白道理。
辞风想要明白道理。
萧故答应了辞风。
两人在山里走了一天,完全没有找到路,而且已然有了天要黑的迹象。
萧故有心眼,在一路上没少观察周围的环境,因而他不用担心晚饭继续吃蘑菇了。
而且到了傍晚,蘑菇都没了,他们也没得蘑菇能吃。
萧故根据树木的长势判断了方向,带着辞风在避风处落脚。
他用些树木的枝条简单地搭了些可以用来捕猎的陷阱,放到了四周,又趁着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去扒拉一些能入口的野菜。
中午用来煮蘑菇汤的竹筒辞风没舍得扔掉,萧故用坚韧的树皮给做了绑带,让辞风背在了身上。
莫名很像家里小孩子上学时背了个书袋,可爱得紧。
这竹筒在晚饭时就派上了用场,萧故把野菜装进了竹筒里煮,也能添一添肚子。
在做陷阱上萧故也是极其厉害的,看似简单的陷阱居然还真的抓到了两只野兔,这下好了,明个早上也有得吃了,再吃两个果子,肚子能更饱些。
辞风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又能吃到肉,高兴得不行,眼巴巴地瞅着萧故手上处理野兔。
萧故又得了两块野兔皮,三块野兔皮,不仅可以做围脖,还可以用来做一副手套。
不过要说这皮子最好的还得是狐皮,要是能得狐皮来给辞风做一件大氅,辞风冬天里也能过得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