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并没有比以前温柔,依旧大抽大送利刃碾转无度,但宇长缨却努力克制着,仿佛怕稍微放肆就会惹得迟衡莫名怒气一样——这真不像宇长缨,每个人都在努力压抑自己。
无论白天怎么暴怒,晚上还是要抱紧宇长缨。
这种可以抱在怀中的感觉最踏实。
纪策一般会在清晨为迟衡盛好粥,与宇长缨三人吃过早点,他就忙去了。这天,迟衡才出房门,就听见咯咯的笑声,银铃一样清清脆脆,竟是小孩的声音。听声音,有三个,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这地方除了兵士哪儿有小孩?
有多久没有见过小孩了?
迟衡并不喜欢小孩,唧唧咋咋的一刻不得消停,这又是哪里来的呢?迟衡才一出去,嬉闹声骤然停了。
听见一个小孩低声说:“是不是他?”
三个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了几句,一个孩子才吸溜着鼻涕,大着声音说:“子扬见过将军。”另两个孩子也争先恐后地说:“子温见过将军”、“子炎见过将军。”
谁家的小孩?
纪策的声音响起:“迟衡,这是我家远房亲戚的三个孩子,特地送来看看,过两天就回去。”
迟衡平静地嗯了一声,缓步走到院子,娴熟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这时就听见子扬自以为低声地说:“不是说他瞎了吗?眼睛好亮,一点也不像瞎了。”
迟衡脸色一沉。
子炎立刻说:“你不想吃糖糕了!副使说不能提瞎字,一会儿他生气了怎么办!”旁边两孩子顿时噤声。
迟衡不怒反笑:“纪副使,糖糕呢?”
哇!三声欢呼声同时响起而后脚步纷乱,看来是迫不及待跑向了纪策,一个一个围着打转,声音着急得不行:“副使,副使,你说过,他笑了就赏我们!”
纪策哭笑不得叹了一口气。
三个小孩天真无邪,也不懂得看人眼色,吃过了糖糕就绕着院子追打玩耍,有个还非要纪策给他黏知了,纪策被缠着没办法甩手而去。迟衡一口一口吃着地瓜粥,不知不觉喝了三大碗。
小孩玩着玩着就忘了生疏,子炎孩子不知是扑蝴蝶还是逮蜻蜓,一下子扑到了迟衡怀中。
迟衡把他的衣领一下子拽了起来,子炎两脚凌空,顿时吓得哇哇两声要哭,见迟衡没有怒,遂大胆滴拍着迟衡的手说:“将军,放我下来!”
“说,你们是谁家孩子!”
大约是凌空的气势太强大,子炎讷讷两声,说:“我们是纪家的孩子!”
“骗人要打屁股!”
迟衡一巴掌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子炎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惊天动地:“放开我,唔唔唔唔我们是颜府的孩子!”
颜府?
迟衡心底一怔,慢慢把他放下来。
子炎蹭的一声跑远了,忽然又跑回来,哧溜着鼻涕说:“你是将军吗?你千万别告诉副使我说了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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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听着孩子们肆无忌惮的打闹声;像千万层乌云压了下来,又像逼仄的牢笼越锢越紧;搅得整个心透不过气来;眼前又是一片墨泼的浓黑;真想一刀劈开个清清静静;迟衡异常烦躁,走了两步;大声喊:“都出去!”
顿时一片安静;而后纷纷撒腿就跑;声音稚气惊恐:“副使、副使、副使救命!”
闻声赶来的纪策将小孩都带走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迟衡等着纪策的解释;想不到纪策只说:“是我考虑欠妥;小孩不懂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他们再别出现。泞州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忙去了!”
“你等一下!”迟衡厉声道。
纪策驻足,窒息般的沉默之后问道:“迟衡,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连纪策都开始沉默、开始闪躲、开始隐瞒、开始不愿意和自己单独相处了?迟衡心口的闷气几乎郁结发酵怄出一股酸味,可他根本没法对纪策吼出声,闷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说:“使没事,你走吧。”
纪策犹豫了一下,踩着轻轻的步子离开了。
迟衡气得挥起右拳一拳击在树上,树干震了两震,树叶哗哗落下,宇长缨跑过来,急忙将他的拳头抓住:“将军,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就是了。”
“没事,你也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