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斗笠人不以为然,冷笑着,“可是你现在快死了,值得吗?”
“我,我,只,只想,当一回英雄,”夕阳萎靡道,也许是并没有听见斗笠人的问话,声音忽然升高几截,“当一回英雄啊!”
“聒噪。”斗笠人挥剑再斩,夕阳头颅与躯体分离,脑袋朝远处角落滚去,脸上被灰尘覆盖,夕阳死了。
“这就是英雄,真是令人敬佩。”斗笠人随手丢掉断剑,拍拍手,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花笑妍伸手轻拭眼泪,已然是被夕阳的言行举止感动,有什么比人用生命去完成的事情更加伟大吗?没有。
有什么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加令人钦佩吗?没有。有什么比敢为他人言更加雄浑气魄吗?没有。
夕阳的勇气毋庸置疑,他用自已最后的生命告诉这个世界,他是一个英雄。
“他是自己的英雄。”花笑妍心中漫延这样的念头。
巩敦被彻彻底底地震撼了,必须承认,这个男人比自己男人,他竟然可以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陌生人,自己不如他远矣,可笑自己之前还因为吃醋对他抱有敌意。
在场之人有谁不被这样的壮举震撼?以生命成全英雄名。
沈和风呆呆地看着那颗没有停止翻滚的头颅,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苍松剑派大弟子死了?
散发男子也是微微错愣,这个还是那个往日与自己仗剑江湖的男儿吗?
相较之下,丰仇显得冷静得多,始终面无表情,只是盯着斗笠人目不转睛。
“请花仙子脱衣舞。”斗笠人再次对花笑妍说道,微笑着,举止礼貌。
众人再次把目光移到斗笠人身上,暂时忘却那个奔向角落的头颅。
这回没人敢出声阻止了,巩敦一时也犹豫了,出声者死。
花笑妍盯着斗笠人,一反常态地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想我丢丑?难道你被我拒绝过?”
斗笠人没有回话,沉默下来,显然是默认了。
“让我猜猜,永和郡郡守的儿子赵坤?不对,州岢城城主的二儿子古源?也不对,台州庄庄主的儿子黎修然?看来我是猜对了。”花笑妍言笑晏晏。
“恭喜你猜对了,我就是黎修然。”斗笠人因为被叫名字而微弹的手指被注意到了,不过也无访,干脆摘下斗笠,里头是个俊小伙,原来夕阳还是猜错了,这人并不老,只是声音被伪装了。
黎修然挥手,示意弓弩手们发射弩箭,他不想玩了,女人与成仙之间的分量他还是拎得清的,杀人正在其时。
弓弩手们正欲食指轻叩扳扭,“轰隆轰隆”,一声巨响,石破天惊,楼船一侧被不明物袭击,木质墙壁粉碎。
一阵剧烈地摇晃,弓弩手们被震倒在地,也有来得及发射弩箭的,只是准头差得惊人。
众人都被摇晃地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然后黎修然看见一条长长的尾巴带着倒钩刺入其中一个弓弩手的背部,然后把人腾空拽起,收回,“扑通”,落入无边无际的大海中。
那尾巴比水缸还粗得多,委实可怖。
这是什么怪物?黎修然一阵悚然,连忙紧贴墙壁,不敢出声。
“刚才那是什么?”有人问。
“不知道,没看清。”有人答。
“应该是某种体型庞大的怪物,有些像蛇。”有人还是注意到了。
“别说话,省得把它招来。”有人急呼道。
“哗哗”,怪物击破海面,转瞬间再至楼船,尾巴上的倒刺又一次没入一个人的躯体中,这次是丰仇那边的人,被击穿胸膛,一甩,入海而去。
“是钩蛇。”沈和风蹲在柱子后面,沉闷道。
“掌门,钩蛇那是什么玩意儿?”持棍中年人横棍于身前戒备着,不敢让眼睛离开钩蛇消失的海面。
“钩蛇者,长数丈,尾岐,于水中钩取岸上人牛马啖之,《神兽志》嘛,尹兄倒是孤陋寡闻了。”巩敦拔出小腿上的刀,忍着痛拿起一旁死人的衣服撕碎包扎好,这时抢过话头,解释道。
尹肃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数丈是几丈?”黎修然问,原本十拿九稳地劫持之事,现在横生变故,他自然十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