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桂看着她哆嗦的双手,心下满意,更觉在冉信面前头一次扬眉吐气,好不威风,干脆利落的起身:&ldo;棋子之所以是棋子,就是因为它非黑即白,选陛下,还是选太后,是赌一把,还是抓住到手的东西,您可要考虑清楚!&rdo;
冉信怒喝道:&ldo;信口开河!陛下绝不只当卫夫人是清理旧事的棋子,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窦家早就没落了,陈家更是不足为患,谈何清理?&rdo;
双桂挑眉道:&ldo;诸吕灭门经验在前,你是跟着太后见得太多了,所以才觉得不算清理,只算顾全大局吧?&rdo;
&ldo;你!&rdo;
&lso;哗啦&rso;一声,听到这句话的卫子夫,终于撑不住了一直挺得直直的腰板,提着的气一松,整个人都往旁边倒去,带碎了一桌子的糕点和茶杯。
诸吕经验在前在前!什么在前?什么经验?
灭门的经验吗?还是命中注定的此起彼伏?呵呵,她真是何德何能,从一个小歌女,直接卷入了这么大的漩涡,还成为了最后那个一锤定音的人,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啊?!
&ldo;卫夫人?!&rdo;冉信急忙去扶她,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害怕,急急道:&ldo;你别信她的!&rdo;
看到跌落在地的那双灰败的眼睛,和着急解释的冉信,双桂想起开口之前,卫子夫那个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觉得分外解气,什么尊贵之人,还不是被她们这种小人物玩得团团转?尚不如她们这种进退得宜的奴婢来得自由。
还有冉信,头一次被自己抢先断了铺好的路吧?此刻内心肯定说不出的憋闷,想想就让人开心!
双桂好整以暇的起身,轻轻的敲了敲卫子夫对面桌子,放下手里的绢帛,淡淡道:&ldo;立后旨意我放在这里了,卫夫人,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来盖玺!奴婢!在长乐宫等着你!&rdo;
&ldo;滚!&rdo;
双桂掩门离去还没走远,就听到永延殿急吼吼的喊人请医官,嘴角渐渐压平,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快步走远了。
&ldo;卫夫人!!&rdo;
卫子夫只觉得满目苍凉,悲愤难忍,前段时间跟刘彻温馨亲密的画面飞快的闪过,感受不到一点力量,一丝温度,反而浑身发抖,手脚冰凉。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眼泪,齐齐从面上滑落,胸口像堵着一团棉絮,却硬生生的拉回一丝理智:&ldo;不要惊动任何人!不许喊医官!把人给我给我喊回来,喊回来回来!!回来&rdo;
最后两个字带上哽咽之声,伸手拽住冉信的袖子,力气大得像要把布料撕开,刚长出来一点的指甲都被压弯了,白色的折痕浮在肉色的甲盖上,看着就疼。
&ldo;回来,回来!&rdo;冉信半抱着她,不住的回道:&ldo;回来了,我叫回来了啊!没事的,没人知道昂!你&rdo;
唉,冉信此刻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怎么就变成了卫子夫从头到尾都是个制衡陈阿娇的棋子了呢?还是王太后给刘彻出的主意?那时候的王太后,上有窦太后,右有馆陶公主,怎么有胆子动陈阿娇?
卫子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许是伤心了,也许是哭得太猛,心神激荡,胃里一阵翻涌,就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冉信腾出手来,探手去摸她的脉搏,却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这段时间本就心情郁结,此刻又气急攻心,吐血出来反而能松松气息。
摸着她披散的长发,冉信沉吟半晌,开口道:&ldo;卫夫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什么吕氏的前车之鉴,什么命中注定的椒房兴,外臣落,都是虚的,都是双桂吓你的,还什么要你对付完陈阿娇就把你清掉,不想别人知道陛下的忘恩负义,都是假的。而且说到本质,她这次来,不过就是拿封后的承诺,想交换咱们的一个猜测。但这猜测对太后来说,有那么重要吗?&rdo;
&ldo;重重要吗?&rdo;卫子夫怔怔回道:&ldo;她弟弟死因不?不重要吗?她不是因为弟弟才想帮我弟弟?&rdo;
&ldo;不是太后亲弟弟啊!而且,这是双桂转达的,不是太后亲口说的!&rdo;
!!!不是亲弟弟!!
对,田丞相,不是亲的,是同母异父的弟弟!那
&ldo;那&rdo;卫子夫这才略略回神,&ldo;那也是她的弟弟啊!她在外面的左膀右臂,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一个死因,当然重要!&rdo;
冉信把她凌乱的头发理好,话语带上了丝丝羡慕,开口说道:&ldo;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你们家!&rdo;
&ldo;对田丞相之死的猜测陛下,是真的&rdo;卫子夫伸手按灭了洒在地上的香薰,挥去已断了尽头的云雾丝缕,让味道轻轻的飘散开来。这是刘彻特意找人调的香,比他惯用的茅香更甜些,也有助于安神。此刻闻着味道,她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烦躁,田丞相的猜测被截在嘴边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了:&ldo;太后她想知道,陛下到底在田丞相之死的事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重要?还是不重要?&rdo;
&ldo;双桂说的&rdo;
&ldo;……&rdo;卫子夫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自己陷在太后知道后崩溃的想象中,越想越害怕,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ldo;如果跟陛下有关,她对自己的儿子,会有…怨恨吗?&rdo;
冉信避而不答,又重复了一遍:&ldo;来的是双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