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无意之举,却给自己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何南心中甚至在想,眼下这些事情,莫非都是那个裴东来的手笔?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之后就被他否定了。在他看来,如果裴东来真的有意在这些难民身上做点文章,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攻打阳城之时,让这些难民打头阵,让阳城兵马无法下手,申城兵马趁乱袭击。这才符合他心中,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出sè将领的形象。
“传令下去。凡是在城中粮店中购买粮食的,一次购买超过一石的,都按哄抬物价,趁机屯粮的罪名问罪。从粮仓内调拨一部分粮食给城中粮商,让他们将粮价平下来。有异议者,带回大牢问话。”
何南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这样做,眼前的难题或许就能被解决了。眼下最为要紧的,就是防备申城兵马的攻击。只要能撑过申城兵马的攻击,再等到燕州城战况稳定,他就能好好的松一口气,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哄抢风潮,但是自己做出反应的时机也不算迟。
希望游泳吧。
何南叹了口气,转身走下城头。
裴东来和侯君集各执黑白棋子,在城主府中的凉亭中下棋。梁师道抄着手远远的站在一旁,等候着裴东来的随时差遣。
“东来,你这次所做的事情,只怕结果未必就如你想象的一般吧。”侯君集拈着一枚棋子,斟酌良久才放下去,这一局他已经占了上风,只是裴东来也处处用尽机巧。如果自己大意了,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被裴东来翻盘。
“何以见得?”裴东来注视着棋盘,不在意的问道。
“阳城将军何南并不是傻子,这些难民进入阳城,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会造成不小的风bō。但是只要何南做出一些措施,将粮价平稳下去,这风bō只怕也就平息了。”侯君集捏着棋子敲打着棋盘,望着裴东来说道。
“君集,你这么说,还是不明白人心。”裴东来笑笑,落下一子说道:“从申城赶往阳城的难民,在路上已经体会到了没有粮食的恐慌。即便他们拥有金银细软,但是在饥饿交加的时候,金银又有什么用?这个种子埋在他们心里,他们进入阳城之后,自然会先行囤积粮食,以免再遭受如此的境遇口阳城的粮食遭到哄抢,价格势必走高,在这种情形下,家中存粮不多的阳城居民,只怕也会加入哄抢的一方。”
“即便如此,那有怎样?”棋盘上,裴东来已经落了下风,但是侯君集依然不敢大意,一边苦思冥想制胜之法,一边说道:“如果我是何南,我就开启阳城粮仓,将阳城粮仓中的粮食分派给阳城内的粮商。只要粮店中粮食充足,粮价自然就能平稳下来口粮价平稳之后,你所期待的民众之间的纷乱,也就不会出现了。”
“开仓放粮?如果想要让我的计划完备,我还真怕何南不这么做。”裴东来随意落下一子,轻松的说道:“阳城粮仓中能有多少粮食?这其中还要刨去阳城军队的所需,能派发出去的粮食能有多少?即便粮食够多,但是在阳城数万居民的数量面前,这些粮食又能撑过几天?”
“如果粮价平稳,居民自然不会再行哄抢,购买足够自己每天所需的粮食就已经足够,阳城中的粮食至少足够全城居民一月所需。而一月内,燕州城的情形,应该就已经清楚了。”
棋盘上情况不妙,侯君集紧皱眉头,不敢大意。
“君集啊”,…你还是不懂平民心中所思所想。”裴东来挑了一下眉毛,老神在在的说道:“他们心中的种子种下,即便阳城执掌者做出什么决策,又有什么相干?”
“他们哄抢粮食,并不是因为担心粮食匿乏,而是担心大军压境,被围困在城中逃脱不得。我军和北燕尚未分出胜负之前,这个yīn影便会一直横在他们心头。”
“有了一次哄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将阳城的秩序彻底扰乱。有粮食的担心粮食不够,只会加紧购买粮食。但是多少粮食足够,只怕哄抢粮食的居民心中,自己也没有个定数。”
“有家中粮食满囤的,就有家中无隔夜之粮的。这些矛盾在我军雄视之下,只要稍微的做一些引导,就会爆发出来巨大的能量。”
啪。
裴东来落下一子。
屠大龙。
随着这一子落下,裴东来剿杀了数股属于侯君集的棋子。黑子如同大雪崩之势一般,瞬间将侯君集苦心经营的局面吞没。
侯君集无奈的投子认输,皱眉道:“眼下我们要干什么?难道就等着阳城中自己乱起来?”
“当然不是。我们要推动一把,让阳城中的火种彻底燃烧起来。”
裴东来一边整理棋子,口中说道:“梁宗主。”
“属下在。”
梁师道听见裴东来召唤,急忙应声道。
“你带上些修为不错的,去阳城周围的村落小镇中烧抢一番,不要伤及人命,只要将他们的粮食、房屋全部烧毁就是了。在烧毁田宅之后,追赶那些村民,逼他们进入阳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