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刑部尚书揖礼道:臣这几日查了当年的案件,并询问当日在场的证人,证据虽有,然而推翻高宗陛下的旨意,只怕会引起皇室的不满。
&esp;&esp;明姝对信件心有余悸,打起精神,言道:查了再说,将证据收录好,等长公主回来。
&esp;&esp;她将信丢在了一侧的书柜上,一点都不想去翻,脑子里想起高阁上的那具无名白骨后心中悚然,努力咽了口气,漆黑的眼眸里含着冷冽,很快就将惧意压下去。
&esp;&esp;刑部尚书闻言又说了几句细节,揖礼退下。
&esp;&esp;三十年前的旧事不是你想查就查的,就算查了出来也需掂量掂量,翻案等同打了高宗陛下的耳光。
&esp;&esp;高宗陛下是皇帝的祖父,孙女管爷爷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还要与他作对,光是一个孝字就过不去。
&esp;&esp;刑部尚书叹气又叹息,这下难办了,他肯定会被秦家人弄死。
&esp;&esp;回府后,他将证据送入书房里,也无需去藏起来,现在除了皇帝外的人不会在意这桩案子。
&esp;&esp;他不敢揭露出来,皇帝年幼,皇位不稳就去掀开先人的罪恶,不能说她胡乱作为,虽有几分魄力可就是不晓得轻重。
&esp;&esp;没有先人哪里来的皇帝,挖了祖父的旧事,颠覆先人的判决,于皇室而言是蒙羞。
&esp;&esp;刑部尚书熟律法,大魏重孝,皇帝此举是不孝,皇室诸人这个时候不敢提出异议,一旦将案子公告天下就必会闹起来。
&esp;&esp;到时他这个查案的人肯定首当其冲背了黑锅。
&esp;&esp;他府里久坐后,翌日天明去找秦捠。
&esp;&esp;秦捠在枢密院多年,得长公主信任,这个时候只能找他商议。
&esp;&esp;天刚露白,秦府的府门被敲响,门人露出脑袋一看,是刑部尚书,赶忙让人去通报,自己将人请至花厅等候。
&esp;&esp;秦捠匆忙而来,衣衫略有不整,跨进门槛便问:兄长是有何事?
&esp;&esp;刑部尚书赵集为长,故而称一句兄长。
&esp;&esp;刑部尚书悄悄道:陛下令我查三十年前的旧案。
&esp;&esp;整理衣襟的秦捠顿了下来,满脸震惊:高宗陛下驾崩前的那件谋逆案?
&esp;&esp;是啊刑部尚书急得拍了大腿,拉着秦捠的手悄悄道:陛下年幼,臣恐其走错路,长公主又不在,您说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么想不开。陛下就十八岁,您说万一被皇室那些人扣上不敬先祖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esp;&esp;赵集底气不足,主要来源于接手刑部不久,他的前任是被长公主以贪污受贿的罪名弄下去的。
&esp;&esp;秦捠在他说话的间隙里整理好思路,言道:兄长莫慌,陛下并非小儿,既然开口势必就知晓后果。皇室虽在,早就失去了作用,你看齐王事件后还有谁敢出来说话?
&esp;&esp;那么多人闹起来可不是玩笑,高宗陛下可还有子嗣,藩王闹起来可就是大麻烦。古来藩王作乱也是有的,相爷不如劝劝陛下。刑部尚书心中还是害怕,京城内的那些人不害怕,就怕高宗一脉的藩王闹腾起来,洛阳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esp;&esp;秦捠沉凝了会儿,道:查得如何了?
&esp;&esp;有旧人在,十之八九了,就因是桩冤案,下官才惶恐不安。刑部尚书抬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冤案还是件好事,陛下就会安分了。
&esp;&esp;查出来是件冤案,楚襄王府上百人可就枉死了,天理教打的就是他们皇帝滥杀功臣的名义,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故意将把柄送给人家。
&esp;&esp;想想都觉得头疼。
&esp;&esp;你先压着证据,近日出入当心些,我劝劝陛下,再给长公主传信。秦捠下定决心道,皇帝悄悄查这桩案子只怕为的是长公主。
&esp;&esp;前些时日的谣言未必就是假的,长公主是不是乾宗血脉还是个问题。
&esp;&esp;皇帝甘愿冒大不韪翻案证明楚襄王的清白,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了冤魂,是为了情爱。
&esp;&esp;皇帝与长公主之间太过亲密无间,他不信就只是单纯的姐妹情分。
&esp;&esp;两人商议一番后,一同去上朝。
&esp;&esp;朝会照旧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秦淮与边境不来消息,朝堂上就会很安静,说了些琐事后,宣布退朝。
&esp;&esp;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发怔,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秦捠近前,小心唤道:陛下,臣有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