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支金色竹令自上方跌落在他脚边,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慵懒威严的命令。
“杀了吧。”
长胥祈身子一僵,没有将金竹令捡起来。
“怎么……舍不得?”座上的男人似有讥讽,面无表情道,“再问你自己一次,那太监是何人?”
不染纤尘的白衣被攥出了褶皱。
“他是……”每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南瑶后裔,妖女……之子。”
长胥承璜似是还算满意,缓缓合眼。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老三的踪迹,赶在他自成一派之前将玉玺拿回来,必要时刻以这小太监作饵,也不是不可。”
“……是。”
“下去吧,”长胥承璜摆摆手,眉眼间似有倦乏,“你母后今日醒了一刻,受不得吵闹。”
长胥祈缓缓起身。
行礼离去的前一刻,他忽然顿住了。
“……父皇为何这般忌惮南瑶?”
这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到底还是被问了出来。
长胥承璜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
“这江山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无数上胥人用性命堆叠处的尸山血海……而你我要做的,是守住它。”
皇帝仰首轻叹,似有疲惫。
“身居储君之位,总要放弃点什么……”
当年他为肩负起皇兄留下的重担,不得不放弃了与佑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外敌强悍,家国不宁。
从闲王变成皇帝,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为了将佑枝扶上皇后之位,他几乎竭尽全力,也是那些年唯一的一次叛逆。
付出的代价,自然也非常人所能及。
如今……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
出了东宫,柳禾一路往宫门去。
隔了老远就瞧见长胥砚依旧等在远处,身姿笔挺如劲松,却在夜色中披了层霜。
她一怔,忙加快脚步朝他跑去。
“你怎么还在?”
答应了长胥祈后,她知晓会在宫中耽误久些,便已叫人来让他先回去了。
长胥砚抿了抿唇,静静看着她。
“怕你难过,想等你一起走。”
他知晓她曾与太子有些过往,恐她入宫后瞧见什么暗暗伤怀,不放心她一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