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凫笑起来,却蓦地眼尾泛红。
他上前一步,跪坐下去,以头抵上墓碑,轻声道:“小滦,对不起……”
如果我没有忘记和江汀说起你的病症相关,他就不会发给你宇宙全息图,你就不会因密恐引发先心发作,在惊惧里断了呼吸。
只是可惜。
这世间最无奈的二字,就是如果。
如果这样,如果那样。
好像一处又一处总也填不满的沟壑。
而那片刻的希冀于失去之人而言更像是一种残忍凌迟,每一次念起,都会剜出血与骨,诱人沉沦,又逼人清醒。
一滴剔透的泪顺着眼尾滑落,淌到下巴上,滴坠下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浅草里。
就这般倚靠着墓碑,白凫沉默良久,支起手腕撑着自己站起来。
踉跄了一下,他堪堪扶着墓碑站稳。
又过许久,他再次抬首,却是恢复了平日里温柔自矜的模样,很浅地笑了笑,低声道:
“哥哥走了。”
“下个月,我再来看你。”
言毕他抬手,抚了抚碑顶,而后转身离去。
墓园外,光缆车里,蓝叙同白凫招了招手,笑容生动的面容惹来他一阵恍惚。
下一瞬他回神,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蓝叙笑着道:“来等白哥一起回家呀。”
“白哥。”他从车窗里探出头,笑盈盈地道,“你没有很难过吧?”
看得出来是想逗他开心,白凫短暂地笑了一下:“嗯。”
“那我们一起开车回去呗!我做了新的曲奇,正好想请白哥尝一尝!”
“好。”
白凫揉了揉他的头,走道一旁坐进自己的车,启动车辆,与他一前一后到了家里。
蓝叙下了车,笑着回首与白凫道了一声“白哥等我一下”,末了转过身冲进家门,又飞一样冲出来,将一袋曲奇递交到他手里。
“喏。”他道,“鉴于白哥喜欢吃甜的,这次我加了足量的糖!”
“谢谢。”白凫伸手接过,“我很喜欢。”
“是喜欢曲奇,还是喜欢我?”蓝叙狡猾地眨了眨眼。
“都很喜欢。”白凫笑吟吟地道。
“啊。”听他亲口言出,蓝叙反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真的吗?”
白凫又一次揉了揉他的脑袋:“真的。”
“嘿嘿嘿。”蓝叙笑起来,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你好像我的哥哥啊。”
白凫的呼吸蓦地一颤。
“你……说什么?”
“哎呀呀,我没有别的意思!”蓝叙见他如此,霎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上显出慌乱,“因为你比我年长,又总是很纵容我,所以刚才我一时迷糊,就说出口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白凫笑容柔和地道,“你不用对不起。”
“是我要说对不起。”顿了顿,他面上露出一阵难以掩盖的疲惫倦意,缓缓垂下眸去,“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