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不忍心毁了宋誉与公玉泉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万一某一天,倘若真有利益碰撞的那一天,她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
实际上这一天已经到来,或许早就到来,只是她选择躲避,可公玉泉已经对她下手,不惜给她下毒,并用莲衣的自由作为威胁。
想到这里,时宴脑袋开始隐隐作疼。
宋誉试探性地将脸上和伤口旁的血渍都擦了一遍,然后看她在发呆,便在她额头弹了一记。
时宴立马吃痛抱头,埋怨似的地瞪他一眼。
“好了。”
他放下毛巾,找了张椅子在时宴边上坐了下来。
时宴重新搓了几下毛巾,又将其拧干。
弯下腰去,轻轻替他擦拭他不曾擦到的地方。
宋誉投在远处的视线骤然收回,有些慌乱地落在近在咫尺的面孔上。
她的呼吸很轻,嘴唇又润又红,因为靠得近,说话不宜用力,因此开口时嗓音轻轻柔柔的,像一道抓不着的轻风,他抓得越是紧,轻风溜得就越快。
“还有这里没擦干净,方才殿下就这样流着血回来,把路上经过的小师父们都吓坏了。”
她觉得此事有些好笑,不过想到僧人们的善意心中又觉得暖洋洋的,眼底似乎有星辰点点。
宋誉愣住了,他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偶然遇见外出的钦天监的大人们。
脚步匆匆的大人抱着几本书卷经过长长的宫道时,嘴上还高喊着什么百年一遇的好景象,一道刺眼的光从天的一边飞到天的另一边,长长的光芒肯定是神仙经过时留下的足迹!
是祥瑞!是天大的祥瑞!
宋誉那时候觉得稀奇,究竟神仙经过的足迹长什么样,让他们这么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那时正值夏季,他便爬上雅淸殿的屋顶,享受着夜晚迎面拂来的微风,将白日的燥热吹得一干二净,只留心旷神怡的清爽。
半夜的皇宫万籁俱寂,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也没看见所谓神仙的足迹,倒是让他见到了一生最让人难忘和震撼的一幕。
满天繁星,如坠银河。
从那以后他便总是对初见繁星时的场面念念不忘,可惜日后再次见到后再也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候来得心动。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了各种场合下各种时候下时宴的不同时候的模样。
然后将自己的心跳和那时候的心跳比较。
嘴角渐渐露出了一抹温润的弧度。
时宴让他将脑袋抬起一点点,再偏过去一点点,而后抹出一点药膏,沾了药膏的中指轻柔谨慎地替他涂拭脸上的伤口。
还不忘打趣他:“殿下生了张这么好看的脸,若是因为一片叶子毁了容,那多可惜。”
“你喜欢好看的?”时宴眼神一动,便问她。
“当然。”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肤浅的颜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