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看清那辆车是怎么撞上她的,只听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随即身体一阵剧痛,她重重地倒下了,恍惚中看到有人尖叫着向她跑过来,有人大声的打电话报警,一阵吵嚷忙乱之后,她被送到了医院。
小腿的伤惨不忍睹,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她疼得几欲晕厥,医生说她的小腿已经骨折了,她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有麻醉师给她打上麻药。她躺在手术床上,目光恍惚的看着头顶的灯光亮起。
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姥姥经常说过的一句老话: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作得越紧,死得越快。
宋明诚到达纽约的时候,那场慌乱已经发生,好在他的航班到得早,没有被迫返航。他还没有走出机场,机场已经被戒严,到处都有警察在神色紧张地盘查乘客的身份。
他跟其他的乘客一起滞留在机场,甚至连通讯工具都被暂时扣留。
他无法跟外界联系,甚至都不知道言言到达到了没有。
身边有人大声抗议,在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以后,都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和等待。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因为自己一时的激动而成为警方怀疑的对象。
只有宋明诚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他不应该用这个来要挟言言的,现在他还算暂时安全,可是言言不知道在哪里,按理说从巴黎到这里的时间比从中国到这里的时间短,如果她先到了,会不会傻乎乎地跑到世贸大厦等他?
想到这里,他开始心急如焚。
这场事件,在一天之间传遍了全世界。
任家宣在酒店里,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报纸,颤抖着手摸出一颗烟点上,然后开始发疯似的拨打董言言的电话,可是她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想起这些天来她所作的一切,想起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一丝寒意直透心底,指尖冰凉。
她到底是什么人?美国中情局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现在在哪里?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他给前台打了电话,得知今天去纽约的航班现在全部暂时停飞,他只得联系在纽约的几个朋友,让他们帮忙寻找,从他们口中他也得知现在那边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失踪的人那么多,要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冷文卓的问候电话打过来了,“家宣,你现在不在美国?这就好。”
“可是言言不见了,她昨天晚上去了纽约。”任家宣低声说道,“我现在联系不上她。”
冷文卓愣了一愣,随即说道,“你别着急,她坐的是哪个航班?我让那边的朋友帮忙找找。”
“还有!还有……宋明诚也在那里,言言是找他去的,如果可以的话,也帮我找找他……”
董言言独自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漫长难熬的白天,麻醉药的药性过了,撕筋裂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疼得直哭,心里还担心着宋明诚的安危,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她的手机在忙乱中丢失了,等她醒过来,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忙着抢救事故中的伤者,根本就顾不上她。她的腿现在一动都不敢动,皮肉的伤口也很深,怕是要留疤了,如果是过去,她肯定接受不了的,可是现在,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腿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尽管医生一再的跟她保证没问题,她还是害怕得想哭。
她不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残了,不想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身体弄得惨不忍睹。
傍晚,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找到了宋明诚,核实了他的身份以后,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宋明诚先生,你是董言言小姐的家属吧?她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
宋明诚眼前一黑,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宋明诚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董言言正苍白着一张脸靠在床上,头上贴着一块纱布,护士小姐一边给她的腿换药一边不停地柔声安慰她,她紧皱着眉头,狠狠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没有出息。
见他来了,她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苦笑着说道,“还好你没事。”
说完眼泪就落下来了:这一天她不能走不能动,只能这个人地两生的城市,任一群陌生人摆布,她又一次体会到了举目无亲的酸楚和无助,好在那个肇事司机没有把她扔下不管,好在路人没有把她的钱包和证件拿走,好在医生还算尽职尽责,否则自己被撞了,横尸街头都没有人知道。
在异国他乡,又看到他熟悉亲切的面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心里随之涌起的是委屈和怨怼:他也是形容憔悴,一身疲惫的样子,想来这一天过得也不安稳。
这个时候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用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自作自受。
宋明诚心疼地看着她的伤,搂过她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自作自受。只是,腿上恐怕要留下疤痕,以后都穿不了裙子了。”董言言低下头失神地盯着自己的伤腿,轻声说道。
宋明诚听她这么说,心里一紧:对于爱美如命的她来说,在腿上留下疤痕是多么残忍的事。
董言言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微微苦笑:多亏自己受伤了,否则,即使自己来了纽约见到他,也免不了一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