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薨说完,所有人都没有动。
不知是何人在黑暗中说:“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们,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杀掉他,要不 我们杀掉你。”
绿薨低下头:“你们放心,我和他之间今夜必须有一个了断,无需你们出手。”
“好,我们拭目以待,开始吧,时间不多,天亮之前,如果你解决不了他,那我们就解 决你,再回去复命,这笔赔本买卖,其实谁都不愿意来。”那声音又道。
“快开始”
“**别磨蹭了”
“*子开始呀”
“被马天给玩腻了的*子,你若是不动手,想让我们帮忙,那就脱光了在兄弟们面前露露 ”
绿薨站在那一动未动,眼眶中滚着泪水,强忍着不要落下来。这些侮辱之言灌入耳中, 在体内碰撞着,可他们所说的都是事实,为了活着,为了能够活下去,她不得不选择那样做 ,可自己说出来谁相信?别人只会将自己当做是一个每日不能缺少男人的**。
卦衣冷冷地盯着绿薨,似乎想得到一个答案,虽说属下之死,已经犹如一把利刀在他心 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可他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年救下的那个 小女孩儿竟然会出卖自己,出卖那个她一心想要加入的组织?
为什么?
“为什么……”卦衣收起匕首,完全不顾周围那些杀手的目光以及手中的武器。
“为什么?”绿薨也在问自己。她应该怎么回答?为了活着?可卦衣又会为你活着又为 什么?对普通百姓而言,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是可笑,但对绿薨这样一个活着和死了没区别的 人却很重要。
“为什么?”卦衣又问。
刚问完,旁边又有人喊道:“为你妈开始吧**老子没耐心了来一趟又没银子”
那人刚说完,胸口就多了一柄匕首,他低下头看着那柄没入胸膛的匕首,还在想 卦衣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他伸出双手,握住匕首柄,想要拔出,脑门处又被一柄匕首给刺中 ,匕首的力道,使得他整个身子被撞出一丈开外,挣扎了一下,瞪目而亡。
所有的杀手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大家心中似乎都清楚,单打独斗肯定 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实在太快了,如同疾风一般的快……
“为了活着。”绿薨终于开口说,说出了那个她认为不足以说服卦衣的答案。
“你活着又为了什么?”卦衣又问,果然和绿薨所想一样。
绿薨侧过身,不去直视卦衣:“那天,我本以为自己死了,就算那个畜生不杀了我,我 也会自行了断。可笑的是,就在我举起匕首准备割断喉咙时,却发现你教了我那么多杀人的 法子,却从来没有教过我如何自杀。我在想,你一定会回来吧,如果你回来,发现我已经不 是从前的那个绿薨,你会怎么办?会怎么办……会……怎么办……”
绿薨的眼泪从眼眶中落出,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泣着,但努力 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可以看得见的笑话。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连风声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能听见的只有绿薨轻微的抽 搐声。
“我一直等,记得吗?你离开时,说过一定会回来找我,我对你说……我一定会,等等 等等等等到你回来为止,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那时候天下变成什么样,所以我必须活着, 拼命活着,就算每天受尽屈辱。”绿薨咬住自己的嘴唇,“可你回来时,我发现你变了, 你好像不再如从前那样关心我,眼中除了你那些轩部的兄弟,并没有我,我变成什么样,也 与你无关,如果是从前的你,必定会发现我本身的变化。”
说到这,绿薨抬头,用满含眼泪的双眼盯着卦衣问:“你难道会认为我这样一个女子可 以建立起那么庞大的一支刺客队伍吗?不,说错了,是杀手……”
卦衣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绿薨,好像又看到了若干年前那个衣衫褴褛,被人 挂在旗杆上暴晒,连一句求饶都没有的女孩儿。
“好吧。”绿薨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就了却你这个心愿,我要让你重新活过来,重新 变成以前那个心思细密,下手从不留情的卦衣。”
我多希望你能如从前一样,摸摸我的头,骂我是傻丫头。
我多希望你能如从前一样,将我一脚踢到大漠中,让我用尽各种办法活下去。
我多希望你能如从前一样……
但你听不到,我也说不出来,就让那些话永远留在我心底吧。
绿薨转身,在那一刹那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向卦衣扑了过去,卦衣并没有躲闪,但在绿 薨扑到自己身前时,却发现她脸上带着笑容。
“听说,人死前,往事总会逐一呈现……”绿薨扑倒在卦衣身上,自己手中的匕首倒转 插入了胸口,“是真的,那不是谎言……”
绿薨的身子慢慢从卦衣身上滑落:“是我听过唯一的一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