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当时说你不练了,你可是我们的希望。”杨一喆理亏的讨好:“那我们不得,把你打醒。”
“我谢谢你,”段昭说完,找了个杠铃练力量:“大爷。”
四年过去,现在很多事,爱与不爱,公与不公,虽说还是不能看淡,但确实能做到,一声不吭的自己消化掉。
杨一喆以为他要拿铁打人,上赶着解释:“你还,真往心里去了?你知道我们当时就是急的,一帮大老爷们儿,也不会安慰人,你说对吧?”杨一喆试探:“要不你打我一拳,咱扯平了?”
段昭从地上捡了个小杠铃佯装朝他脑袋砸,杨一喆秒怂,段昭一笑了之,放下杠铃时,脚下地板忽然剧烈晃动。
随后,架子上的杠铃、器械掉下来,咕噜噜的在地上滚。
杨一喆踉跄的骂了句:“我操。”
段昭抬头,见那些器械吊环什么的都在晃,顿时反应过来,地震了。
他猛的看向窗外,大步冲出去。
虞笙因为在外面,察觉到的震感并不算强烈,有轻微晃动,已经秃了的树枝在颤,酒店前的旗杆好像也晃了,但酒店的楼,从外面看,安然无恙。
但他们这帮在外守候的记者还是出现了一阵骚动,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虞笙收到老唐的信息:千叶县北部发生地震,68级。
接到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和焦阳驾车赶回记者站。
段昭跑出酒店时,没有看到虞笙的身影,好多没走的记者围上来,他没顾上,心神不宁的拨着她的手机号,那边只有通话中断的提示音,焦急中他将电话打给袁晨:“晨哥,华视记者站的电话,告诉我。”
虞笙不是不接,而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大概是受到影响,很多电话接连打进来,一接就断,乱七八遭到她都没看清谁打过电话。
还没到记者站,车内的通讯设备持续和老唐连线,让他们连夜赶往震源千叶县。
车在路上狂奔,不知从哪开始,外面下起雨,抵达成田市时,雨越下越大,倾斜着打在车窗上。已经凌晨两点,遥远的警笛一声连一声的响起,街上的灯杆树木,因为地震,已经歪倒得七零八落,随处可见受惊的市民,无措的站在屋檐下。
她在日本一年多,不是第一次经历地震,但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还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车开进一片民居后停下,虞笙将老唐发来的信息一并整理后,披了件雨衣,和焦阳一同踏着水花跑到某处坍塌的民房前,找好拍摄角度后,她通过卫星信号,连线国内的总台:“你好,能听到吗,”
她调整耳返,得到对方回答后,她稳下气息道:“我是驻日本站记者虞笙,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日本千叶县成田市,这里是东京时间26号23点17分发生的千叶县北部68级地震,震感最强烈,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我身后是一片民房,我们可以看到由于地震,造成了多处墙体坍塌……”
夜晚犹如一片幽深的潭,路灯杆吱吱作响,昏黄的灯泡摇摇欲坠,被风裹挟的雨水滑过虞笙的脸庞和冻得泛白的嘴唇,她紧握话筒,不断靠近现场,以便传递最真实的情况。
“据了解,截止至目前为止,此次地震造成28人受伤,没有人员死亡。”
并非经历过,就不会紧张。
站在随时有可能发生余震的城市,虞笙内心的慌乱不比街上那些无助的不敢回家的市民少。
也许再往前几年,她会吓得哭,还是一面哭,一面咬着牙说我不怕的别扭少女。
但是人终究会长大的,她在一个人,面对所有发生的一切。
虞笙稳住内心的惊慌,更加从容的随着焦阳的镜头,对各个地方进行报道,忽然,像是错觉,她看见对面灯下的人影。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长身玉立,脸上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柔和了些,他没带伞,也没穿雨衣,就这么站在摄像机后,雨水顺着睫毛从脸颊淌下,他没有管,始终焦急的看着她。
虞笙的语速明显慢下来,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个黑灯瞎火的陌生城市,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忽然,脚下剧烈的晃动,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耳返随即传来滋啦的声响,将她思绪拉回。
余震来得措不及防。
警笛声、呼喊声连成一片,不断有碎石从屋檐上掉落。
虞笙捂住脑袋,正在判断该往哪个方向跑,余光中,一个路灯杆朝她砸了下来,速度快得,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就在她以为自己有可能“因公殉职”时,一个人朝她扑了过来,抱着她往旁边倒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
灯杆砸在距她身体仅一厘米的地方。
她吓得闭眼。
耳边的雨声渐渐停了,她感受到浑身都被暖烘烘的温度包裹。
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在一个真切的怀抱。
鼻间是混合泥土味儿的极淡的沉木香,还有他,
余惊未定的黑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