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看了看张婆子,见她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其他倒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依言到外屋倒了杯开水,加了糖之后递给了张婆子。
张婆子坐了起来,吃了大半杯糖水之后,脸色才好转了一些。抬头对王五道:“干儿子,你契娘没事了,你到外面干活去吧。”
“契娘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王五纳闷地看着张婆子,“或是傅夫人她又对契娘……”
“五儿,不许乱说话。”张婆子厉声道,看着面前憨厚老实的干儿子,叹了口气道,“契娘只是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情,没事,过一会就好。这真的不关傅大夫人的事情,你别瞎想,出去干活吧。”
王五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又传来了“劈劈啪啪”砍柴的声音。
张婆子复又躺了下去,脑海中又浮现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来。
由于昨天她特地回了一趟城郊的庄子里,看了看三岁有多的孙儿,并在庄子里住了一宿。
早上起来的时候,由于想着要早些是傅府去伺候。而城郊要到京城还需约半个时辰的路途,所以,张婆子特地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然后去逗孙子。
那个三岁有多的孙儿,由儿媳妇一直带着,什么都小心着,所以养得白白胖胖的,脸色粉嫩粉嫩的,十分的可爱。如今还会叫祖母了,叫得张婆子甜到了心里去。要不是还要在傅大夫人身边伺候着,张婆子真希望回家来逗逗孙儿,安享晚年好了。
儿媳妇是个勤快的人,起得很早,正在厨房里做早饭,给她这个婆婆吃。
张婆子推开儿媳妇的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拨浪鼓的声音,“咚咚”地响着,十分的好听。
听到有人进来,在床上坐着玩的小家伙抬起头来,冲张婆子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祖母。”
张婆子顿时笑了起来,刚要答应,目光落在自己的孙儿手里拿着的拨浪鼓上面的时候,笑容凝固,整个人登时从头凉到脚。
这个拨浪鼓,色彩鲜艳,鼓面的质地非常用的好,还有那周边的花纹,一切都似曾相识……
耳边,忽然传来了多年来不曾听到的“沙沙”的梧桐叶被风吹落的声音。
那是一个极黑极尽混乱的夜晚,窗外的梧桐树被急促的秋风吹得“沙沙”地响。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初生的新生儿,那个新生儿虽未足月,却十分强壮,浑身通红,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不哭也不闹,漆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她记得十分清楚,当时那个女婴的手中,紧紧抓住的,就是这样一枚拨浪鼓
即使那个女婴不去摇它,当时的拨浪鼓还是发出了声音,就如现在听到一般,咚咚,咚咚……
按理说这只拨浪鼓是十多年前的东西,制法与纹路都已经老旧了,如今小孩子玩的新玩艺层出不强,她就到京成里买了好几个新奇样式的玩具给自家孙儿玩。怎么自家孙儿手里会拿着这样一个……
张婆子惊骇得脸色都变了,她叫着孙儿的小名:“宝哥儿,你的手里,怎么拿着这么个东西……”
宝哥儿晃晃手中的东西,笑得十分开心:“是一个大婶给我的……”
“一个大婶给你的?”张婆子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哪一个大婶?”
“祖母,你看,那个大婶来了,就在你的后面。”宝哥儿稚气的童音在说着,但在张婆子听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张婆子猛然回头看去,见在自己的身后,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飘,轻轻地晃过了自己的身边。那个人影很轻,飘飘乎乎的,很不真实,张婆子的心里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你是谁?”张婆子沙哑着声音问道,话音里有说不出的颤抖。。
那个人影并不回话,轻飘飘地飘浮着,留给张婆子一个背影。她的头上覆了白色的头巾,和她身上穿着的衣衫一样雪白,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即便如此,张婆子还是直了眼。
这个身影,对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十四年前,她害得这个人死于非命;十四年前,她抱走这个人的孩子,害得她们母女骨肉分离,还害得这个人含恨而亡……
如今,她是寻仇来了吗?
不可能张婆子抬头看看窗外,窗外有阳光,这分明是白天。白天怎么会出现鬼魂,莫非是自己眼花了?
但那个人影并没有飘远,而是停驻在不远处,仿佛在等着张婆子跟过来似的。
“你是谁?”张婆子壮着胆子再问一句,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个白影仍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朝前飘去。张婆子狠狠心,也跟了出去。
那个白影晃晃悠悠,慢慢的飘进了张婆子的卧房内。张婆子一把推开房门,大声道:“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快给老娘出来”